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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246节

    不拘泥于世俗之礼。

    “子清诗赋文章皆普通,做不了锦绣文章,诸位或许好奇,为何就是我成了探花,难不成真凭一张脸得了这个位置?那便是胡说八道了,圣上圣明。”

    顾兆容色有几分正经,大致讲了殿试上的名次,“……都瞧不起肥田法子,臭烘烘的又不是殷勤奉承朱门的法子,我是农家子出身,周周和爹也是,田里地里劳作辛苦,我知,天下百姓年年岁岁辛苦,为的便是肚子温饱,我更知。”

    “后来当官,入了翰林,都说翰林清贵,文章出彩便能入了内阁,我在翰林时同严二哥修书整合,做了《三年两考》两册书籍。”

    “原来这书是顾大人所著?!”梁进士惊道。

    顾兆认真说:“并非我写的,而是整合,有各位同僚的一份心血。”

    这书有清高的读书人瞧不上,视为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但更多的读书人是觉得好用、实用,惠及天下读书人的好事。

    原来是顾大人所做。

    在座的心中震荡,从那篇匠气他们都瞧不上的咏梅诗,一步步的,如今总算是知道为何孙大家会收顾大人为徒了。

    “被调任到昭州,说实话我不知这地方在哪里,在翰林查了半天,后来总算是找到了,施大人说不行,他去动了关系留我下来,不可去昭州。我倒是觉得挺好,去了昭州能做一些事实,我留京里,写锦绣文章并非我的所长,也非所愿。”

    诸位听得心中佩服不已,翰林院啊,这样的位置,顾大人说请调便做了……

    “终于到昭州了,可昭州太穷了。”顾兆话题一转,开始哭穷了,“百姓家中一双全乎的布鞋也没,几乎是人人草鞋,田里收成惨淡,即便是中原北方都用起了肥田,可昭州被遗忘了,没人在意昭州……”

    “我在盖官学时,外头的商贾都看着我热闹,官学好盖,可夫子不好招,没人会来的……”

    顾兆说着说着哽咽,硬是忍住了,而后一笑,“可诸位前来了,我昨日见了,不怕诸位笑话,子清想落泪,是诸位解急救难子清,不亚于子清的亲人。”

    当即又是一顿的热泪盈眶场面,若是说昨天第一次见面,因为顾大人看重礼遇他们,他们才上头感动,可过日子嘛,日子久了,冷静下来,背井离乡的还是不愿留下。

    三五载都算是有情有义的了。

    现下的场面那便是真的被顾大人本人折服了,一个个热泪盈眶不知道说什么好,听顾大人说在村中时清贫的艰难,到京中翰林时的修书编书,到了昭州孤立无援的苦楚,一腔热血所作所为,皆是惠及他人。

    肥田法子,惠及天下百姓。

    修书,惠及天下读书人。

    到了昭州,桩桩件件,皆是为民。

    潸然泪下,这次不是上头,而是真的心底油然而生的佩服折服,愿意为顾大人留下教书——

    “各位离家前来深重情谊子清记挂在心,其实说这些并不是想绑着诸位长久一辈子留下来,只是想恳请各位,给昭州多一些的时间和耐心,我们昭州没什么正经私塾学堂,一切都是从头开始,教书育人开头艰难,昭州比不得京里比不得中原,更是比不得文人墨客深厚的滁州……”

    “若是民想富强,那便要读书开智,我修的了路,却修不了每个人的德行,这些要劳累诸位了。”

    “今日,子清也不想诓骗诸位兄长,官学有一,是正经招收聪颖学子,以供其读书科举。另外还开设了一所学校——”

    顾兆见大家伙都热情饱满,快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了——他也不需要,只要有两三位能给他们学校当老师就成了。

    “这学校是综合学校,为的是开民智,收的学子不拘性别——”

    “什么?!这不可,太荒唐了,子清。”

    有人下意识本能的先反对,可一看顾大人神情恳切,便后头说话都软了一些,顾大人也是为民所想,但这太过没规矩,成何体统。

    “研究肥田法子时,村里人笑话我家,不知歇息,每日还劳作,花钱买什么石粉,祖祖辈辈地里刨食的经验,还比不得一个半吊子的读书郎吗?”

    “去京里翰林修书,昔日八皇子为了庆万寿节贺礼,同僚笑话我做这些给谁看,圣上不会知晓你修书编书的,功劳都是八皇子领了。”

    “到了昭州,众人劝我何必劳民伤财修什么水泥路,可如今路好了,昭州烂在地里田里的果子能送出去了。”

    顾兆认认真真看向众人,“诸位兄长,子清比不得门阀士族子弟,昭州比不得北里任何州城,若是故步自封安于现状,子清便是农家的顾兆,昭州也是无人听闻被遗忘的州城。”

    “大刀阔斧的措施,或是有人不解误会,或是有人现如今的唾骂,子清不怕,子清想的是未来,若有一天,大历人人认识听闻昭州,知道昭州出的货好新奇实惠,昭州儿郎能走出去为大历做出贡献当个好官,昭州女郎哥儿也能有用有一技之长,人人有饭吃,人人能立足富裕生活。”

    “不是想逼各位,谁愿与顾兆试这一试,开创大历先河。”

    在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几息,陈大人率先抚掌称好,出乎顾兆意料,梁进士先站了起来,说:“梁某愿意追随顾大人,去往学校教书。”

    “杜某才疏学浅,若是顾大人不嫌弃,杜某愿意去学校教学。”

    “白某愿意去学校教学。”

    “陈某也愿意。”

    而宴席上的孙进士嘴唇动了动,几欲说话,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请愿去学校教学……

    他不敢,不敢站出来,不敢以滁州孙氏身份破了规矩。

    第132章 建设昭州32

    春日醉一场。

    黎府花园小湖边上,众人酒酣耳热,心中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释,以前说不出是什么,如今是几分豪情,几分激昂,几分期许,过去在科举上的不如意,在官场上栽的跟头,纷纷抛诸脑后。

    端酒杯的,更有甚者执着酒壶,口中言子清。

    已是不叫‘顾大人’了。

    众位文人比顾兆年岁大,可在时下论的是官阶,顾兆即便是年纪小,可位‘尊’,之前文人们刚到时还拘束守规矩,顾大人可以说随意随性,但他们得记着收礼。

    如今就不同了。

    “子清,再饮一杯。”

    “来投壶,若是谁输了——”

    “浮一大白。”顾兆接话。这青梅酒度数低,他痛饮个三百杯也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要跑厕所。

    这人先是一怔,而后抚掌大笑——一手拍到了酒壶壁上,也不嫌疼,哈哈说:“好,浮一大白!”

    文人的洒脱风流,喝了酒,如今释放了天性,投壶、对弈、吟诗。

    桌上青梅酒的清香,湖边微微的柔风,三月天的午后阳光,痛快放肆的高谈,说起未来,说起抱负,这个春日醉的午后,不论经历多少年,一直深刻的留在十人的心中。

    一直到日落黄昏,倒的倒,帽子乱的乱,手里还抱着酒壶酒杯。

    陈翁双眼清明,可脸上都是醉意,笑的说:“顾兆,好啊。”

    陈大郎来接父亲回府,亲自背着父亲,一边同顾大人告辞。顾兆先是摆摆手说:“不讲虚礼了,路上注意些。”帮着把陈翁扶了上去。

    回去路上,陈大郎心中还纳闷,父亲酒量好,这青梅酒惯常喝的,从未见醉过,怎么今天就是醉了?

    岂不知,借着今日气氛装着醉酒,才能一吐心中多年的话。

    这宴席上又岂是陈翁一人这般?

    顾兆安排了车马,送各位回夫子院,回到了正院接了周周递过来的温水,说:“辛苦你了。”

    黎周周摇头。

    “怎么了?”顾兆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水解了渴。

    黎周周还没说话,旁边福宝是圆圆的眼睛很新奇的看他的爹,顾兆一对上,顿时乐了,要不是手占着得捏,“你阿爹看我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似得,你看我满脸也是看趣味,怎么了这是?”

    “爹!”福宝眼睛是亮晶晶的,小小的脸上是对父亲的崇拜孺慕之情,可年纪小,一腔的话说不出,只会叫个爹。

    可这单单的爹,顾兆便听出来了看出来了,玩笑说:“你爹很帅气,我知道。”

    “黎照曦以后也要帅气。”福宝铿锵有力说。

    顾兆:“好啊,学的倒是快。”又摸摸福宝的头,“去找汪汪多玩,没个三五日咱们就开学了。”

    “知道啦。”福宝知道爹要同阿爹说话,便跑去找汪汪玩。

    顾兆是终于知道刚周周看他眼神何意,孩子一走,这便撒娇腻老婆起来了,说:“被你老公我帅到了吧?”

    “嗯。”黎周周心里软,环着相公的腰,“以后,相公想做什么便做,不用担心家中。”

    顾兆听闻知道周周说什么,“我并没有把家中人当成我的拖累,从未。在京中时,地位低没话语权,做事干活自然是要收着些窝囊一些。周周,家里人是我的羁绊,若是我孤身一人,怕是也没有这些雄心壮志。”

    “因为想让你们过的更好,想让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想让福宝以后可以有多的选择,我才会有今日种种的动力。”

    他在现代就不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如今有,那也是因为家里人。

    “不能本末倒置。”

    黎周周嗯了声,难得有些黏糊了。顾兆下午喝了酒也有些热,这孩子没在,爹没在,俩人感情气氛到这儿了,于是也管不得什么大不大白天的,回房,干事!

    第二天,衙门口、昭州城外都贴了告示。

    “官学、学校开始招收学生了。”

    “两个都招吗?说什么说什么?”

    有的急的已经自己去看了,衙门口有衙役敲着锣,师爷在旁念告示——昭州百姓读书识字的寥寥可数,顾大人每次做什么告示都是这般安排。

    告示说的也简单直白,顾大人上位后都是这般,要做什么、银钱多少、什么时候到,列的清楚明白,百姓来听了就懂,不懂的站一会多听几遍。

    官学招学生,限昭州百姓,五岁男童,入学考察期一年,春日到年末,学费二两银子,包纸笔住宿。期末考试成绩评定不合格者,第二年收四两银子,若是再不合格,便劝退。

    “这六两银子扔出去了,最后还不要啦?”

    “都念了两年了,成绩还不成,读不出个名堂,那就不是考科举的料子,还读什么,费什么银子。”

    “六两银子算甚,要是一路考下去,我听说没个百八十两都考不成的。”

    “就是有个百八十两银子,要是脑子是榆木疙瘩一块不开窍,难不成要掏空家底供到老吗?让我看,第一年二两银子就知道好歹了,要是读不成,还费什么第二年的事。”

    “确实确实,是这个道理。”

    “住柳子街上的老秀才已经哭了好几日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眼睛快瞎了。”

    “为何哭啊?这把年纪了。”

    “羡慕的,哭自己什么不逢时,要是当初年轻时有顾大人便好了,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耽误至今是个穷酸秀才,现在整日在家门口枯坐,没事就哭,有时候激动了还说现在昭州读书人命好,还有进士教学。”

    “啥叫进士?”这是不懂的。

    “顾大人便是进士。”

    这话一出,听着热闹的众人都懂了,纷纷是羡慕。

    “别说老秀才羡慕,要我我也眼红了。”

    话又说回来,一年二两银子也不便宜啊,除了商贾乡绅,普通百姓、村里刨食的人家,谁家有这个银子送孩子来念书?当什么官,这辈子都不是这个命。

    有人唏嘘,可也没法子。即便是咬咬牙供得起这一年,若是读得好,以后呢?没听人说考科举要百八十两银子吗?

    亲自跑来的商贾先是听招学生,还是都招,不仅昭州城,连底下的五个府县也招收,一年才二两银子,不由心里高兴得意,又忍不住的想那几个大商贾,之前又是掏银子又是在顾大人跟前伏低做小,说什么给俩名额,千恩万谢的,如今不是人人都成吗?

    这就叫终日打雁,终有被雁啄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