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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不归心沉下去。 玉无缺听得一头雾水,觉得对方故意打哑谜不将话说清这一点恼人得很,便直言道:“道长直呼我前世的名字,是方才看破的,还是一早便知道?” 守观人颇为欣赏地看着玉无缺:“一早便知,玉会找到鹤小仙长,携手同归,也是他说的。如今见你们情好缘深,他定会放下心来。” “师尊既然算到我们会来,想来有话留下。”鹤不归往观里张望,“他老人家临终前有何交代?我由他养大,若有衣冠或坟冢,想上一炷香,再请回家供奉,道长可否行个方便?” 守观人又摇摇头。 玉无缺没了耐心:“道长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总是打哑谜,难道让我们自己个儿猜么!” “玉公子稍安勿躁。”守观人道,“璇玑未死。” 鹤不归愣住,玉无缺追问道:“当真?师祖在哪?” “未死,却同你们不在一个尘世。”守观人说话慢腾腾道,“也许很快便能见到,可他并不想见到你们,有话带给二位,只是连我在内,也不可道尽其中玄机。” 玉无缺深深吸了口气,窝火。 听见师尊尚在人世,鹤不归又燃起了希望,赶紧问道:“师尊留下什么话?” 守观人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笑意,在二人脸上来回,慢悠悠地说:“劫难万重,二位携手救世,自然功德无量,只是这条路太过难行,璇玑不忍更是不舍,来日撑不下去,务必记住他说的话——大千世界,不过一气一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此禅机亘古不变。” 老实说,玉无缺听不懂。 没头没尾地留下这句话,鹤不归也不明白其意。 守观人神叨叨地指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道:“念空山,回回谷。他一直在等,也希望永远等不到二位。” 守观人说完这些话,转过身便径直往观里走,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门口,消化了半天璇玑长老的口信,颇有些消化不良。 玉无缺总结道:“可能师祖不方便多说,但他活着就好,师尊可以稍稍宽心了。” 鹤不归眼神一直追随着老道士,皱眉道:“这里很古怪,这个人也古怪。” “咱们进去看看。”玉无缺拉着他的手往里走,“想来他也不会拦着。” 结果没走几步,守观人又再次丢下扫帚,迎了出来,他错开二人,视线盯着前方,走到方才的位置像是意识到那里已经无人,又木讷地转身,冲着两个人站立的方向行礼,重复了一句:“仙长可是姓鹤?云徵道长说过,你和玉一定会找到这里。” 两人一愣。 玉无缺看了鹤不归一眼,用方才一模一样的答话回复他,果然不出所料,这个老者一字不差地重复,只是机械地作答,如若换个问题,他答话的内容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所有透露的讯息都云里雾里。 除了此观和观主不在尘世,依旧活着,便只有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地名——念空山,回回谷。 玉无缺微微眯眼,小声道:“他不是人。” “他就是口信本身,不过变成了幻象,有问有答而已。”鹤不归摇摇玉无缺的手,“是师尊预设过我会问什么问题,也许连这个道观都只是幻象,先进去看看,不用管他。” 云徵观只有外观同道观一样,进去之后里面并不破旧,陈设布置虽然简单,可摆放的位置隐隐有些熟悉感。 见鹤不归在卧房里出神,玉无缺径自绕到后院去查看,约莫一炷香后,才在小厨房里找到发愣的鹤不归。 不知什么勾起了他儿时回忆,木愣愣的眼神透着些许怀恋,玉无缺看了半天怕他陷在寻人未果的伤心里,这才走过去轻轻将人搂住:“后院什么都没有,这里可有看出端倪?” “刚去看过卧房。”鹤不归回过头,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物,却带着一抹愁思同他分享道,“那里的布置同小时候师尊的房间一样,床头喜欢挂嫩竹叶,熏檀香,脚凳也是竹子编的,还有一个玩偶,你看见了吗?” 玉无缺根本没留意这些细节,好笑道:“师祖的房间里怎么会摆着玩偶?” “就在一旁的小床上,那是我小时候睡的。”鹤不归睁大眼睛说,“那玩偶仿的是老虎,他刚做出来我就很不喜欢,后来舍不得扔,他便留在了床头。” 鹤不归又指了指墙角的两个小凳子:“这个小厨房也没变,以前守着师尊做饭,够不着就踩在高的凳子上,我个子长得慢,吃饭就坐矮凳子,你瞧那个竹编桌,就是我吃饭的桌子。” 玉无缺走过去把桌子凳子都抬起来看,而后道:“你若喜欢,回去我给你再编几个可好?” “等等。”鹤不归叫住他,“你可以碰到它们?” 玉无缺到处摸摸:“这里不是幻境,我自然可以碰到。” “想来师尊当真不希望我找到他。”鹤不归道,“方才你刚离开,我就摸不到东西,也看不清这些物件了,我想在这里坐一坐。”其实器具没有在浮空山用的精致,只是璇玑长老用了什么法子还原从前生活的轨迹而已。 饶是如此,见到依旧舍不得。 玉无缺将小板凳搬过来,牵着鹤不归坐下,瞧他委屈巴巴四处乱看,怪可怜见的,便蹲在面前将鹤不归的双手捧在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