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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道:“为什么?” 老九并未第一时间回话。 就半跪在仇夜雪正前方,刚好挡了点视线的祝知折也等了会儿,没等到背后的人吭声。 于是他隔着衣物摩挲着仇夜雪的脚腕,用很轻却能够叫这里所有人都听清的声音问了句:“阿仇,要我审么?” 仇夜雪垂眼,对上他的眼眸。 祝知折的眸色很浓,嘴角噙着的笑还是那么熟悉,但许是地牢的灯火昏暗,又有那难言的气味烘托,此时的祝知折瞧着,当真像是个恶鬼。 这毕竟是真正屠了一座城的阎王啊。 仇夜雪:“不用。” 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某个阎王就顺从地低下了头,没再提一句。 而九叔也终于开口:“你不是草包。” 他似是讥嘲,又似是无力:“演了这么多年,连我都要演,你说为何?” 听得他这话,祝知折的神色有一瞬的阴冷。 但显然仇夜雪从来就不需要他担心:“九叔,你是因为我藏拙才背叛王府的?” 他冷冷一笑:“我原以为九叔这样的人,敢作敢当,顶天立地,没想到也是个孬种。” 老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拳头。 仇夜雪也懒得再说。 他连他为何要这么做都不想知道了,只用鞋尖点了点祝知折的腰腹,示意他:“祝知折,走。” 祝知折被他猝不及防一碰,差点就没忍住。 他轻舔了下牙尖,不合时宜地想某些账已经越记越多了,也不知究竟何时能讨,然后弯腰捞起仇夜雪。 他起身后,往外走出几步,老九的喊声忽地传来:“世子!王爷!我也不想的啊!” 老九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就是走错了一步……” 仇夜雪没有理他,而仇钴望,到底转身回去了。 于他而言,老九是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 仇夜雪也没拦着仇钴望,他知道他爹重感情,但同样也不会意气用事。 “旧时岁南有一个传言,说人若死在冬日,那么狐仙会亲自来收魂,若能入狐仙的眼,下辈子就能投个好人家。” 仇夜雪靠在祝知折怀里,闭上眼,淡声道:“阿爹是想立冬后再送他们一程。” 毕竟是跟着仇钴望那么多年的兄弟。 祝知折低叹:“难怪你也心软。” 仇夜雪睁开眼睛,扫他:“谁心软?” 祝知折悠悠道:“若是我,可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待遇。便是严刑逼供也要问出缘由,问出后……” 他稍微停了一下,到底还是把那句「他们的家人也一道处理了」给咽了下去,只说:“反正落不得一个好死。” 仇夜雪并未说他这做法有何不对,只点了句:“煞气太重。” 祝知折勾唇,反而像是得了什么好话一样,轻快地一路将人抱出去。 . 用过晚饭后,祝知折就又摸到了主屋。 仇夜雪今夜没说什么,他只将那份名单拿出来,仍旧没有打开,只丢给了祝知折:“烧了。” 祝知折顺从地就着烛火点着。 待得那张纸变成了灰烬后,仇夜雪静坐未动。 祝知折转了下手上的墨玉扳指,单膝跪在了仇夜雪跟前:“阿仇。” 仇夜雪垂眼瞧他,想祝知折对他的情绪感知当真敏锐:“人心会变。” “我不会。”祝知折凑近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膝头,攥住他的手,让他摸上了自己的后脑:“这儿。” 他带动着仇夜雪的指尖,摁了摁一个地方。 凉意瞬间叫祝知折浑身炸寒,他却俨然不动:“我师父的功法玄妙,但也有命门。” 他低声说:“只需要一根针,扎在这儿,你就能废了我浑身的武功。” 仇夜雪微顿。 又见祝知折抬头,抓着他的手,再移着抵住了他的心口:“我不会变,阿仇。” 祝知折仰头看他,眼里从始至终只走进了他一个人的身影:“可若你不高兴了,可以废了我的武功,再把我的心挖出来。” 他语气散漫,说得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拿去喂狗还是喂初六都随你,不过你要是喂了它们,就把它们带在身侧,我还能再陪陪你。” 仇夜雪动了动唇。 他望着祝知折嘴角那抹总是噙着的笑,想其实是不一样的。 祝知折对他,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那些神经病的举动,只会冲他来。 祝知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可仇夜雪打他骂他,他不仅受着,还甘之如饴。 或许…… 仇夜雪闭上眼睛。 他想他或许可以再赌一次。 信一下祝知折。 他俯身低头,主动吻住了祝知折,在祝知折要追着他吻时,仇夜雪先将人抵住推开:“你沐浴了?” 祝知折身上有很淡的皂香。 祝知折舔着牙尖,忍得快要发疯,却还是先回话:“地牢里味冲,怕你嫌脏。” “真乖。” 仇夜雪低笑,漫不经心:“去床上。” 祝知折觉着自己的心跳是有一刹那骤停了的。 他攥住仇夜雪的手腕,还要克制着手上的力度,免得某只矜贵的猫嫌他力气太大:“阿仇。” 祝知折声音低哑下去:“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