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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问童出身墨家,旁学出自蓬莱,武学正统精粹,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土而匪气的招式,着实震惊了一番。后来他发觉木葛生其人亦是如此,风流倜傥是他、厚颜无耻是他、算无遗策是他、不学无术也是他,他能亲亲热热地在关山月为jiejiemeimei唱小曲,也能义无反顾地为朋友两肋插刀,如今换了军装,打起架来依然像当年那般混不要脸,却亦是卓然不群。 两人一来一往,出手都是当年打架时的旧招,完美再现了初见的那一幕,然而双方熟的不能再熟,一式未老便已变招。当年他们便是平局,如今再次打过,更快的速度之下,木葛生无疑落了下风。 银杏几度叶黄,犹记当年事,一如昨日。 松问童抽身一转,长刀抡起半圆,“你的身手没什么长进。” “那可未必。”木葛生凌空跃起,“我这是赤手空拳,若有武器傍身,一招可定胜负。” “身手不高,口气不小。”松问童啧了一声,“战局已开,你若能避开我的刀,想拿什么武器,自行去拿便是。” “那怎么成,当年我们就是这么打的,我若拿了东西,便不一样了。” “就该不一样。”两人错身而过,擦肩的刹那,松问童的声音响起:“如今已并非当年。” 木葛生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好!今非昔比,并非当年!”说着扬声道:“来吧老二,一招定输赢!” “不必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松问童一刀平斩,在空中劈开妖异凌厉的弧度,刀光中有红色若隐若现,连远处围观的人群都被刀气震得连连后退。这一刀他压上了手劲,舐红刀虽未出鞘,但足以伤人。 木葛生避之不及,被一刀掀翻,摔在地上又滚出好远,整个人抽搐了两下,没再爬起来。 松问童倒是不那么担心对方会受伤,他的刀劲他自己有数,只是这一招木葛生并非避无可避,大概是消耗太多,反应不及。他拎着刀走过去,“你要是还站的起来,就继续。” 结果下一秒木葛生猛地抬腿一勾,松问童顿时被扯得摔倒在地,接着一把枪抵上他的眉心。 “你输了。”枪口后是木葛生笑眯眯的脸。 松问童把人踹到一边,“你这是胜之不武。” “兵不厌诈,是你说可以用的。”木葛生哈哈一笑,接着整个人瘫倒在地,“累死我了,劳烦您搭把手,把我拖进去。” 松问童也没客气,横竖四周都是沙地,一手拽住木葛生的脚,直接将人拖进了军营。 整片营地是木司令多年前便建好的,cao练场旁边盖着几栋小楼,木葛生先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军服出来,“老二你怎么会来军营?中午没生意吗?” “你倒还记得邺水朱华。”松问童哼了一声:“昨晚上摆满了两层楼的宴席请你,等到半夜都不见人。” 木葛生一愣,心说完蛋,昨晚难得见着他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那啥。”木葛生自知理亏,打着哈哈道:“要不我出钱,过几天你把厨子家伙都拉到军营来做一顿,也算给兄弟们加餐。”这人万年铁公鸡一毛不拔,此时却要自己出钱,可见是真的心虚。 “滚吧,不缺你那几个钱。”松问童一句话把人撅回去,“你昨晚去哪逍遥了?席上你不在,连酆都都派了人来。” “酆都?他们好死不死来作甚?”木葛生闻言挥挥手,“我这边活人事都忙不完,没工夫搭理死人。” “现在由不得你。”松问童推开窗,从小楼望去,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峰,白水寺若隐若现,“你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两年前你不在,这件事便一直拖着,现在各家都在派人赶来。” “两天后白水寺银杏书斋,七家群聚,诸子争鸣。” 第23章 天方破晓,僧人敲响晨钟,长鸣悠悠,遍传满城。 银杏书斋中有一池水塘,栽满睡莲,塘上用乌木搭建长桥,通往尽头的水榭。银杏斋主在世时,最喜在此处闲憩,微风帘动,满室幽凉。 乌子虚站在长廊上,看着远处的水榭,“我记得先生在世时,将此处水榭称为‘泛秋声’。小时候我不明白,这里明明是夏季避暑的地方,为何却以秋天命名,后来大了些,以为先生阅尽人间百态,故而眼中秋凉。” “小时候自己猜着玩,也没有找先生问明白,时至如今,竟成了一桩悬案。”说着他温声一笑:“大师见笑。” 乌子虚身边站着一名僧人,是白水寺住持,老者低声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无常子有所不知。” “哦?请大师赐教。” “银杏书斋初建时,老衲尚且年轻,那时上上代墨子仍在世,亲自主持修建了整座书斋,大致落成之时,白水寺运来了几车焦木,墨子请僧人帮忙,在水塘中搭成了如今的水榭。”住持缓缓道来:“老衲也是其中之一,那时听墨子说,此处水榭是在别地建成,原名便是‘泛秋声’。” “原来如此。”乌子虚恍然,“大师说当初运来的是焦木,难道水榭曾被烧过?” “未曾得知,但当初运来时,确是一片焦黑。仰仗墨子鬼斧神工,这才将其复原。”住持道:“后经多年风霜雨打,故而不太看得出当年原貌。” 乌子虚沉吟片刻,朝住持敛衽行礼,“多谢大师解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