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果然是他这个师父带得好。 想必再过一段时间,云涅就和常人无异了! “是记名弟子。”知道云涅缺乏常识,桑越慢慢解释着。 他说,宗门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组织,里面有很多位强者,他们都有很多记名弟子,还有很多不记名的属于宗门的外门弟子。 平时强者们给予记名弟子指导、帮扶和庇护,弟子们则要对其效劳。 但这种关系,并不算最亲密的师徒关系。 最亲密的,是亲传弟子。 这是更为包容、爱护、特殊、传承、亲密的关系,是不同寻常的羁绊。 记名弟子与其师尊,是可以别离的关系,记名弟子若有了更好的去处,或者被他人收做徒弟,尽可以离开。 可亲传弟子不同。 就算某一天两人决裂、闹别扭、背叛对方,这层关系也始终牵绊在彼此之间,是刀砍不断火烧不烂的暗影与云霾,是身上永远抹杀不去的相似色彩,也是他人总能忽然想起似的提一句:他们曾经是师徒! 于是云涅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握着筷子的手松了点:“师父对别人,也很好……吗?” 桑越噗嗤笑出声,故意逗他:“当然了,我可是个大好人。” 云涅:“……” 埋头,扒拉扒拉饭,思考的很入神。 还没等他想出来怎么应对这件事,就看到一双筷子伸过来,给自己碗里夹了块嫩绿的丝瓜。 鉴于过去的经历,云涅更喜欢吃rou。 但他还是夹起来乖乖吃掉了。 就听到桑越夸自己好乖,说:“别人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小涅,就算师父对别人好,也是对小涅最好。” 最近云涅话多了一点,性格外向了一点,更自在了一点。 他甚至能反问一句:“真的?” 桑越就说:“真的,毕竟小涅是我唯一的徒儿。” 总之,云涅之于桑越,与其他弟子之于桑越,是不一样的。 是特殊的,是独一无二的。 云涅慢慢咀嚼着“唯一”这个词,越咬越甜。 但记名弟子的存在,仍旧给云涅带来了危机感。 云涅很清楚,犹豫会错失良机,退让会失去更多东西。 以前以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其实,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世界,那里有很多很多人。 以前不敢确定桑越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承诺。 桑越说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这句话是这样说的没错。 反正、反正是桑越自己说的,可以撒娇,可以提要求,可以要很多很多……这样也不算太贪心吧? 这天晚上,云涅抱着被子,神情凝重的像要上战场。 但其实他只是要进桑越的卧房。 桑越说过可以进去的…… 云涅看着桑越,一边用眼神确认,一边横着向内移动。 一步一步又一步,走得格外慎重。 桑越忍着笑,也往里走。 不然还能怎样?进到卧房深处,不仅有一条很长的路,还有一段台阶呢。 他不配合着向内,云涅能把脖子扭断。 “我进来了。” 在走到中间的时候,云涅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桑越点点头,温声道:“看到啦。” 于是云涅抱着被子继续向内。 “我上去了。” 在走到台阶下的时候,云涅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桑越依旧很温柔:“上去吧。” 于是云涅抱着被子走上台阶。 越往上,越有清澈微光出现。 这不是用阵法人工创造的光芒,而是自然的,清凉又美丽的月光。 站上来的时候,云涅不由仰头屏住了呼吸。 他第一次来到桑越的卧房,第一次发现,原来桑越住的地方,竟如此简单朴素又梦幻美丽。 这里到底是哪里? 上方聚拢的尖顶缺了那个尖,取而代之的是个圆形天窗,几根枯枝从窗口探头。 一轮皎洁的弯月悬挂在上空,银辉透过天窗倾洒,照在下方平整光滑的白玉床上,似覆盖了一层碎雪,是霜染白了整片天地。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云涅回头,看到桑越长袍曳地款款走来。 他赤着脚走过无尘的台面,经过少年身边,三千青丝如有生命般流连着拂过。 他转身坐上一床碎雪,长袍翻飞如鹤羽,青丝绕绕如墨漪,月光清浅,疏影横斜,佳人风华绝代如谪仙。 云涅抿着唇,一时看得出神。 桑越向他伸手,引诱似的问:“想做什么呢?不说可不行。” 这似乎是陷阱,是个明谋,让云涅无法逃避,也无法撒谎。 云涅轻轻呼喘一下,眼神越来越坚定。 是桑越准许过的,是他给了他勇气和底气。 “想和师父,一,起,睡。” 字字咬的清楚,云涅抱着被子郑重其事地说着。 而这个要求,同样被纵容了。 “好,师父陪你。”桑越含着笑,声音温柔的像一片静谧湖水。 于是下一秒,云涅抱着被子冲过去,正准备把被子放到床下,就被桑越捞了上去。 云涅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被子被放到玉床上面,桑越轻轻拍了下被面,对傻乎乎的徒弟说:“只有被子对你来说可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