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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次了吧?他抬头望着秦灵彻,我做得可好? 秦灵彻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他一身白衣霎时化为艳红,谢秋石眨了眨眼睛,瞅着自己的新衣服,心情稍稍明朗了些。 不赖。秦灵彻淡淡一笑,所幸你问的是做得好不好,而不是对不对。 谢秋石不解:这有什么区别? 秦灵彻却没有多谈,只提了一个字:煞。 谢秋石回到瀛台宫的时候,并不意外地发现,瀛台山烂漫的春景已然消失无踪,放眼望去积雪成堆,厚过仙宫的云团。 他心道:开心,我得开心些。 山间刮过一阵寒风,枝头的残叶被卷入雪中,飞雪打着旋儿,越积越厚。 谢秋石瘪瘪嘴,有些不乐意,独自一人回到云台殿,寻了张软塌,便无精打采地窝在了里面,喊道:谁在帘子后面? 仙,仙君。一素衣小童蹑手蹑足进来,颤颤巍巍行礼道,仙君可要洁身更衣? 不。谢秋石冲他招了招手,小孩,过来。 仙君,我叫濯泉。濯泉小声道,帝君让我来瀛台山服侍您。 谢秋石懒懒地撩了撩眼皮,青碧色的双目湛湛泛着微光:我是块石头,要什么服侍? 说着他抬手捏了捏小童的肩背,小童吓得直哆嗦,他一挑眉,嗤笑道:你这根骨,何必到仙家来服侍人,学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有所成,不如回家享乐,少活几年,倒也舒坦。 濯泉脸色发白,动了动唇,但没开口。 谢秋石也不在乎,兀自说起了话。 今个天帝叫我去杀了个人。他抬头躺在靠枕上,将双臂枕在脑后,怏怏地看着天花板,目中光彩流转,又归于平静,也不是头一回了,血溅得到处都是,怪黏糊的。 濯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强撑着道:仙君若想,总有数不尽的不流血的法子。 谢秋石歪着脑袋,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打架么,总会挂点彩,没什么。 濯泉咬着唇,心中却胆寒,暗道:倒从没听说过您老人家挂彩。 你知道我杀的都是什么人么?谢秋石忽然问道。 濯泉一惊:仙君您不知道么? 谢秋石道:秦灵彻告诉我名字,我杀人,我只知道这个。 可您是仙君!濯泉骇道,萧仙君在时,三位尊上平起平坐,纵使帝君是帝君,他也不能随意欺瞒差遣您! 是么。谢秋石却兴致缺缺,可他告诉我那是只有我能做的事,这世上只有这件事是只有我能做的,如果我不去做它,那我活着死了都没有任何分别。 您自然可以做,濯泉磕碰着牙齿,颧骨却因为激动而通红,但得是您想做,您才能做,您得认为他们该死,才能杀他们! 谢秋石抬目盯着他,面色忽然沉下去。 濯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为什么跪下?谢秋石淡淡地问,你责骂我后跪下,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对,还是觉得我会杀了你? 濯泉只觉心底涌上来一股彻骨的冷,谢秋石蓝绿色的眼睛像隔着一层雾一般意味不明。 谢秋石道:回话。 濯泉一咬牙,豁出去道:我冒犯了仙君威严。 谢秋石道:你没说错什么,何来冒犯? 濯泉死死地抿着嘴,几乎是从牙齿的缝隙里发出声音:我对您的做法指手画脚。 起来。谢秋石一拍手,无趣地拂了拂袖,你又没说错什么,就算说错了,我也懒得杀你,多麻烦。 他的安慰叫眼前的小童哆嗦得更厉害,小童蹒跚了几下才爬起来,站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躬身告退。 谢秋石挥手叫他滚,翻了个身,面朝着椅背,又陀螺似的转回来。 回来!他扯着嗓子喊。 外头没人应声。 小鬼,滚回来!他又喊道。 外头悉索一阵,一个矮小的身影颤颤进来,谢秋石松了口气,却没发现回来的不是濯泉,而是他的师弟颍河。 谢秋石自然分不清什么泉什么河,见有人回来他便眉开眼笑,只是笑中没有多少喜悦,声音里依旧带着涩哑:你回来就好。这里太安静了。 颍河唯唯诺诺应了声是。 他翻身坐起来,像块石头似的盘腿坐在塌上,漫不经心地问:闲着无趣,你不如给我讲讲,我杀的是什么人。 颍河不觉抽搐了一下,抖着胆子细数道:第一位是鬼将应少流,他作恶多端,荒yin无道,去年十月毁了早被弃若敝屣的灵君十诫 谢秋石唔了声,点头道:坏鬼。 颍河僵了僵,接着道:第二位是仙将贺陵霄,他与鬼道蟠龙君里应外合,伤仙家性命无数,策反百十天兵,意图谋反。 谢秋石又点了点头,随口道:叛军。第三个与这也脱不了干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