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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凛也没接他的话,小心帮他把头发拨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一直被关着,身上伤没好,瘦得下巴都尖了。 魔尊上头压了命令下来,墨凛不能对他太好,也没法给他送药,今天才有机会好好看他。 这么一看,感觉季原初脸色很苍白,好像没刻意撑着,那股跟你斗智斗勇的劲儿一下散了。 墨凛:你怎么了? 季原初唔了一声,用脸颊蹭了蹭墨凛的手心,他记得自己被瞳术控制封闭了识海。 那段时日在墨凛身边当个傻子,墨凛很喜欢自己蹭他手心。 他会觉得很乖。 季原初脸颊放在墨凛手中,抬起眼看他,像一只猫崽。 明明季原初的瞳孔里还有紫色的瞳印,但墨凛觉得他不属于自己,他离自己很远。 季原初:我寿元不多了。 墨凛沉默,甚至没听懂这句话,修行者很少会说自己寿元不多。 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人活了上千年,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再努力也无法飞升,这时心灰意冷,魂灯熄灭,人也会死。 太清山的蒲云就接近这条路。 修行者的生命如此漫长,常常以千百年来算,乐安城的仇厉都能活一千五百岁。 季原初今年多大?墨凛以为他不过六百岁。 对于一个不老山的嫡传弟子来说,他甚至还没活到自己寿元的一半。 金蝉。季原初道:我用了金蝉的代价。 金蝉?墨凛知道季原初手中有金蝉的残片,在云间城时他用过一次。 但这不足以消磨一人的寿元,如果季原初快死了,他起码用过上千次金蝉。 他曾被困在时间的轮回里,一次次寻找答案而不得。 他曾一次次眼睁睁看着苏九归去死。 季原初弑师之后,他并没有爱惜自己的寿元,他总觉得修行者必有一死,他迟早都要走向这条路。 他阻止过魔龙灭世,也曾想去阻止苏九归灭世。 墨凛无法想象,一人在时间的轮回里待了上千次却不得挣脱,这到底是什么折磨。 修行者为此付出了一切。 值得吗?墨凛问了一个很怪异的问题。 世人会记得苏九归,不管他身上是骂名还是赞颂,他作为一个妖邪或者圣人已经足够出彩。 苏九归的姓名会一直被人惦念,同样的季原初却无人记得。 季原初:有什么不值得的? 季原初在云间城救下了苏九归,他给苏九归指明了一条路,让他沿着这条路行走。 苏九归能够斩断通天长阶,他是圣人,季原初不是,他能做到的只是给圣人铺路。 天才的事天才来做,叛徒的事叛徒来做。 他做的足够了。 墨凛:世人提起你只会记得你杀师叛门。 季原初无所谓,被骂了几百年,再被骂几百年也没事。 不止啊,季原初笑道:他们还会记得我沦为你的玩物。 这是个笑话,墨凛笑不出来。 我计较名声干什么?季原初没觉得这是大事。 苏九归会计较名声吗?他当个邪祟甘愿吗? 人生在世,最不重要的就是名声,他们二人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苏九归和季原初是真正的知己好友,只是可惜死前没见过一面。 墨凛没再说话。 外头冷,俩人之间的温度很快就消散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季原初和墨凛同时回头。 大地一颤,天上的假日都跟着抖了抖。 季原初皱了皱眉,只看到西北角方向有一辆囚车,上头刻着铭文术法,这魔兽起码有三十米,身上冒着火焰。 魔兽被人囚禁,满脸写着怒意,此时一抬头,人脑袋那么大的眼珠子朝季原初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不是人间魔物。 囚车咿咿呀呀前进,后面跟着六十个牧人,路过时停下。 墨凛抱着季原初,季原初脸色不太好看,身上全是伤痕,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折腾。 他对墨凛和季原初见怪不怪,墨凛总找个机会将季原初拽出来惩罚,两人也不避讳旁人,典牧司的下属习以为常。 下属朝墨凛行礼,监丞。 墨凛点了点头,道:我等会儿过去。 牧人浩浩荡荡的,不敢有丝毫错漏,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魔兽赶走。 等人走后,季原初完全忘了刚才的温情,问:那是什么? 季原初在这儿待了一年了,跟大大小小的魔兽都打过交道,这么凶悍的魔兽极为少见。 噬渊开了,墨凛道:魔族活捉了几只,送一只到我这儿。 噬渊开裂,无数魔物出逃,魔族血脉稀薄,有人觉得从噬渊出来的魔物才是正统。 魔尊当日派人到太清山边缘,做的是两个打算,如果苏九归不死,仙道败了,魔族要给仙道兜底。 如果苏九归死了,噬渊关闭,天下太平,魔族要趁机猎魔。 逃出禁线的被魔族活捉,活捉了不少,只有一只送到墨凛这儿。 季原初:剩下的呢? 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墨凛道:送到典育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