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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接话道:“太不懂规矩了!” “我去你的!”官差被吴师爷一脚踹开,因为用力过猛还险些闪了腰。他身上的外袍落地也顾不上了,扶着老腰往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江慎面前:“太太太——太子殿下!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方才被江慎一脚踹到地上那官差直到这时才缓过气来,听见师爷这句话,险些又厥过去,恍惚道:“他他他……是太子?那他身边那个……” 他声音本是极低,但瞒不住听力远超凡人的黎阮。黎阮还靠在江慎怀里,察觉到江慎这会儿好像真有点生气,抬起头来。 他其实不太在乎凡人怎么说他,但他不希望江慎生气。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啊。”黎阮偏头看向那人,笑嘻嘻道,“要叫太子妃。” 第54章 夜色已深,江慎抱着黎阮进了屋。 这是吴师爷给他们另寻的一间干净屋子,不过村中的屋舍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屋内陈设极简,桌椅都是简陋的木制,硬板床上铺了两层厚厚的褥子,便算是不错的条件了。 江慎把黎阮放在床上,脱了鞋袜,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很晚了,快睡吧。” 他刚要起身,又被人拉住:“你还要出去呀?” 江慎:“外头那一大帮子人还跪着呢。” 黎阮:“让他们跪呗。” 两人对视片刻,江慎忽然笑起来。 他低头在小狐狸眼尾亲了亲,笑道:“坏狐狸,什么时候都学会仗势欺人了?” “我这怎么能算是仗势欺人呢?”黎阮不满,“这叫有仇必报。” “好好好。”江慎给他掖了掖被子,道,“报了仇,出了气,还骗人喊了自己几声太子妃,现在开心了?” 甚至还挑剔那些人喊得不够大声,听不见,压着人跪拜行礼,高呼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喊得几乎要把住在周围的百姓都吵醒。 闹得江慎原本有点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这小狐狸…… 黎阮听了这话,却不悦地皱眉:“怎么叫骗,我不是太子妃吗?” 江慎失笑:“你以为太子妃是口头上说说就能做的?太子立妃,尤其是正妃规格,繁文缛节多得你记都记不住。要去祭祖,要去上香,要行大礼……”他顺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声音极轻也极软,“我们没成婚呢。” “凡间的规矩真麻烦啊。”黎阮翻了个身,侧身面向江慎,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成婚?” 江慎眸光微动。 这凡间的终身大事,在小狐妖口中,就像是“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随便地问了出来,甚至在他心里,大概还没有吃什么来得重要。 但江慎的心跳仍然不可避免地漏跳了一拍。 很没出息的欢喜起来。 他无声地换了口气,才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我知道。”黎阮道,“要等这小崽子出生对吧,那什么规矩来着,男子不能当正妃?” 江慎轻轻应了声。 但不全是这个原因。 本朝重礼,喜丧盛大而隆重,这是自小潜移默化的习俗。小狐狸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可江慎可不能这么随意对待。 “哎呀。”黎阮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那我刚才让他们喊了这么多声太子妃呢,传出去那些人又要说我骄纵。” “算了,骄纵就骄纵吧。”他又倒回去,“我就是骄纵,旁人想骄纵还没这机会呢。” 小狐妖在人间待久了,越来越懂人间的规则,已经全然没有最初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的模样。毕竟,喜欢嚼舌根的人可不会因为谨言慎行就口下积德,想挑毛病怎么都能挑出来。 只要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其他的,说就说去吧。 江慎又笑起来:“你说得对。” “外头那些人,就让他们再多跪一会儿。不过,我有些事想与那位曹大夫聊一聊,你先休息。” 江慎说着就想起身,但又被黎阮拉住了:“就在屋子里聊嘛,我也听听。” 江慎点头应道:“好。” 片刻后,曹闲清进了屋。 他刚要朝江慎跪拜行礼,江慎下意识想去扶他,可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道:“曹大夫免礼。” 曹闲清:“是。” 这农户家的屋子,堂屋很简陋,只在中央摆了一张方桌,和几把长凳。 江慎坐在桌边,取过桌上的土碗,给他倒了点水:“曹大夫请坐吧。” 曹闲清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摇摇头:“谢太子殿下好意,草民……草民站着就好。” 江慎皱起眉:“你……伤势很重吗?” 曹闲清这几天一直与那些病情恶化的病患在一起,就是再小心也不可能全无接触,几乎没有不被传染的可能。 他这件衣衫之下,不知有多少皮rou正在溃烂流血。 曹闲清没有回答,江慎轻轻叹了口气:“曹大夫医者仁心,江某自愧不如。” “殿下别这么说。”曹闲清又朝他行了一礼,“草民没有想到林公子寻来的贵人竟是太子殿下,您愿意深入病区,调查事情真相,已是百姓之福。而且……” 他稍犹豫片刻,道:“草民向林公子讨要了几颗丹药续命,暂无性命之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