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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响门扉。 江慎问:“谁?” 来人停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叩叩叩地敲门。 江慎蹙眉。 他不喜有人打扰,因此所有侍卫都守在院外,能来到他门前的,定是已经经由侍卫搜身检查,不会这么不懂规矩。 江慎思索片刻,悄然从桌边取过一把佩剑,将配剑藏在身后,才上前拉开了门扉。 只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他的门前,站了一名红衣少年。 少年穿着普通,衣衫在这春日的深山里显得有点单薄,却勾勒得身形纤细,好像有些弱不禁风。但少年的模样又很漂亮,望向他的眼神明亮而清澈,好像还带了点笑意。 江慎尚未反应过来,仅仅触及那道视线,心脏便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你……” 江慎张了张口,才察觉自己喉头干涩,声音有点哑。 黎阮其实也很紧张。 或许是江慎此前从没在他面前有过这么俊朗正经的装扮,又或者他们当真太久没有见面,过往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思念,好像在这一刻都化作实质,黎阮只觉得空气都变得胶着起来。 他非常勉强才控制自己想往江慎身上扑的念头,想起来自己和小山雀约好的说辞。 他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再抬起头时,眼眶飞快红了。 “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少年眉宇蹙起,看向江慎的眼神里充满了责备。 “我怀了你的崽子,你怎么能忘记我。”黎阮愤愤道,“你要负责!” 江慎:“???” 第22章 少年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江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江慎清了清嗓子,不太确定地问,“你说你怎么了?” “怀了你的崽子呀。”黎阮低下头,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就在这里,害得我最近都不能修——”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差点说漏了嘴。 黎阮知道,凡间的人是很害怕妖怪的。先前江慎很快接受了他,大约是因为那时他伤得太重,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任由黎阮拖进洞府。可就是这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是把江慎吓晕了。 如今江慎回了凡间,身旁又有这么多手下,如果知道了他是妖,说不定会直接让手下将他赶走。 那样可就麻烦了。 黎阮抿了抿唇,有点懊恼。 但他是真的不太会演戏。 怀上了江慎的崽子,黎阮其实没有什么感觉。他是活了很多年的妖,与凡人不同,活到他这个年纪,对血脉亲缘的依赖已经变得非常单薄。 真要说的话,他甚至是觉得麻烦的。 自从有了这小崽子,他总是感觉累和饿,灵力也在不断流失。 没法修炼,更没法飞升。 是真的很麻烦。 但这小崽子的出现并不全是坏处,至少……他可以来见江慎了。 从知道自己要来见江慎开始,黎阮就一直很开心。连着开心了好几日,此刻真与他说上话,更是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实在很难演出小山雀说的那种委屈模样。 黎阮不敢再乱说话,江慎一时间也没说话。 这种事在皇室发生过不止一两次。 莫说那些骄奢yin逸的皇室宗亲,就连和江慎走得近的大臣中都有这样的人。性子放荡,尤爱在外头拈花惹草,招惹了人家转头就始乱终弃,害得那些无辜女子只能怀着孩子上京寻人,每次一闹就是一桩丑闻。 江慎去年还帮人处理过一件差不多的事,最后劝得人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人抬进了府里才算完。 但这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江慎身上。 他生平最为克己复礼,怎么会在没有婚嫁之前就与人做出这种事。 何况这明明…… 江慎朝对方胸前看了一眼。 是平坦的,平坦得甚至有些单薄。 明明就是个少年。 男子……是不可能怀孕的吧? 这其实没什么可犹豫的,江慎从小到大,还从未听说过男子怀孕的奇闻。 但面前这小少年,说话时神情认真,眼神真诚,全然不像是在骗人。 而且,如果真要骗人,他应当说个更能让他信任的故事,而不是撒这种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谎吧? 院内一时沉默,院外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殿下,属下方才好像听见了说话声,院中可有什么异常?” 是郁修。 身为江慎的贴身侍卫统领,他一直守在院外。但没有江慎的吩咐,他不敢往内窥视,只能在一墙之隔的院外询问。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你别让他们进来。”黎阮上前一步抓住江慎的手,压低声音道,“别让他们看见我。” 江慎心口轻轻一颤。 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犹疑都被抛在脑后,心底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院子里站得太久的缘故,少年的手很凉,纤细冰凉的手指勾着他的手,掌心传来的触感极其柔软。 叫人很想回握上去,帮他暖一暖。 祖庙坐落在一座深山之中,夜里山风很大。少年只穿了薄薄一层布衣,半束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更显身形单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