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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 交谈的声音渐渐模糊。 天旋地转之间,眼前的影子重叠交错,再被一层更深的黑暗笼罩,剧烈的疼痛感后是一阵强烈的嗜睡感,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掏空。 ……不可能是师兄。 楚寒今闭上眼,思绪彻底沉入深海。 - 意识仿佛置于一片四四方方的空间内,可空间里全是黑暗,深不可测,往上什么也看不见,往下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莫可名状无垠的深黑。 楚寒今拖着衣衫,缓步前行。 他走到了一片明亮清新的草坪,绿意盎然,两个小孩子将袖子挽起,正在对着草扎的木头人打拳。 一个说:“师弟,你的身法不对。” 另一个说:“怎么不对啦?” “这是直拳,如果左手出拳的话,身子先站定后右脚微蹬地,身体重心向着左边移动,先转动腰部和肩头,再送去拳力。” “哦,是这样吗?” “哈哈哈哈对了。你学的好快,师尊之前先教过我,我也打了一下午才能慢慢熟练呢。” 楚寒今停下了脚步,垂眸,静静地看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这一幕,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其中一个穿着雪白的小褂,头上扎了条孝布,容貌俊美粉嫩。他对着木架出拳,左拳,直拳,摆拳,一边练一边发出喝喝的认真的声音。 另一个年龄稍微大点儿,穿着蓝衣服,坐旁边的草垛里看他练了一会儿,也爬起来对着木头一顿重重的殴打:“我不能休息!我要和你一起练!给师尊师娘报仇!” 白衣的小少年看看他,点头:“给我爹我娘报仇。” 他俩对着木头打,打完,蓝衣说:“师弟,我俩切磋一下吧。光打这个木头有点没意思,太死板了,不利于精进。” 白衣认真地想想,点头:“好。” “放心,师兄虽然比你早学了两年,但一定会让着你的,嘿嘿嘿,要是打痛了你别哭啊。” 白衣貌似扶额:“我什么时候哭过?” “来,请赐教!”蓝衣少年摆出邀请的姿势。 白衣扎稳了马步,和他过招,被几拳干倒在地,但擦了擦脸上的泥巴,露出白皙干净的小脸,又站起身重新摆出姿势和他对打。 这么一打,就打了一下午。 最后躺在草垛上,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哎哟,妈的,我这手臂痛得要死,感觉跟断了似的。”蓝衣爬起来,“师弟,你痛不痛啊?” 白衣:“我也痛。” “不该练这么猛,早知道慢慢来的。” 白衣摸了摸手臂,望着远处的天色,平静地道:“快点也无妨。” 山坡下走出一位老者:“少主?” 白衣站起身:“师伯。” 蓝衣笑嘻嘻道:“师伯,我带师弟练功呢,他聪明又勤奋,练了一下午,成效非常显著,要不然你们过两招?” “是吗?”可那老者刚伸手碰到白衣的手臂,他立刻疼得缩了回去,小脸煞白。 “好啊!”老者微微变色,伸手拍拍蓝衣的脑袋,形色无奈,“你又调皮,你又这样。真让少主受伤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会受伤的啦哈哈哈哈哈!”蓝衣叉腰狂笑。 白衣也忍不住笑。 老者叹气,一手牵一个小少年的手腕,道:“回去了,回去吃饭了。本来有课堂,你们啊,就是不愿意在那里坐着,非要往外跑。” “没办法啊,他们不喜欢我们,在他们面前待着也碍眼……” 两个小少年,一个边走边蹦,另一个沉稳持重,被老者牵着,踩着夕阳缓缓离开了这片山坡。 楚寒今看到这里,像看了一个别人的故事,有些不解,脑子里一片茫然,沿着山坡往下走,山坡尽头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见是黑暗,楚寒今又退回来,坐在山坡。 这里绿草茵茵,阳光温暖,傍晚还有漫天繁星。 他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口渴,但是他已经看到了太多的黑暗,并不想再次步入。 他便一直坐在这里,直到两天后的清晨,两位小少年又一前一后地来了,走到木头人面前,“啪啪”打了几掌。 这次,他们是怒气冲冲来的。 蓝衣脸颊红肿,泛着青紫的伤痕,显然被人揍了。他拼命地打木头人:“这群贱人贱人贱人!” 白衣劝他:“师兄别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我能不生气吗?他们竟然敢这样羞辱师尊,羞辱我们!说我们是白吃干饭的蠹虫?他们才是呢!他们不敢打仗,他们这群贪生怕死的鼠辈!” 楚寒今将手腕从袖中捞出,撑着下颌,侧头,静静地看着他俩。 这俩小少年像没看见他,自顾自说话。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蓝衣拼命打木头人,“我打我打我打我打!” 白衣睁大眼睛看他,似乎不知道让他息怒,半晌道:“师兄,要不然我们烤个兔子吃?” 蓝衣停下动作:“哪里有兔子?” 白衣指了指草堆里:“那里就有。” 蓝衣还很暴躁:“你饿了吗?” 白衣点点头。 “行吧。”蓝衣低头,撅着屁股,爬草里捉兔子去了,只不过从草的这一头钻到另一头,始终都捉不住,便来来回回地奔跑,跑着跑着自己就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