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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音色低沉:“我可以让你看得尽兴。” 说完,他走向报名的看台处。 每年负责搭建灯彩会高台的是个老头,敲着烟杆,看到越临褪下面具勾走白布时,脸色微微一变,笑道:“今晚终于有人能走过去了。”不过后半句他也没说。 那个七岁就通过的人,也是他。 越临上了看台。他双眼被布帛蒙住,踩上一根极细的横梁,左右两侧挂满深红灯笼,火光从中间迸出,另有几只圆环内烧着火光,横在道路两侧,稍不注意便有被火烧伤和跌落的方向。 而他脚步轻快,一跃到了长梁,轻盈得像一只展翼的白鹤,被蒙住眼睛但毫无影响,直走到横梁尽头便左右转,踩上长短不一、细如绳索的木梁,轻轻一踢木板跃到更上一层—— 周围的人啧啧称奇。 “就像能看见一样。” “好厉害!得多强的记忆力,多果断,才能每一步走得这么漂亮?” 横梁和木板间藏着机关,偶尔喷出火焰,鸣放烟花,甚至改换方向和机关,目的便是使登擂更加惊险刺激,更具有观赏性, 燃烧的灯笼和星火之间,越临脚尖踩得很快,有时候在火海中急匆匆掠过,有时候闲庭信步,有时从高处稳当当再落下来。登到最高层他手中撒下了一把燃烧的火,响着“滋滋”的鸣爆声,几乎将天空都映亮,迸发出一颗一颗璀璨的星火,绚烂美好至极。 看台之下,楚寒今眼底倒映着越临的身影,静静不语。 人群爆发出喝彩鼓舞声。 “到顶了!好厉害!好厉害!这人是谁啊?” “长得也很俊美!” “今晚最受欢迎的年轻人肯定非他莫属!” 越临一手摘掉蒙住眼的黑布,转动目光,四下寻找楚寒今的位置。 隔得远远的,和他对上了视线。 越临在众人的目光中飞跃至楚寒今的眼前,堪堪站定。 称赞声中,他只是盯着楚寒今的眼睛,抬了抬眉:“看得过瘾吗?” 楚寒今应声:“很好。” 越临说:“这是给你一个人的表演。” 短短几字,直抵耳膜。楚寒今没说话,灯光太亮,看不清他耳后的红热。 站在人群中时,楚寒今短暂地萌生了一个想法,假如不做自己,只做这群人中的一个普通人,看心爱的人为自己博得彩头,似乎……也很好。 越临重新牵住他的手,说:“走吧。” 不远处的灯台后,转出一位黑衣男子,一只手臂空荡荡的,由袖子扎了一个结,看着落魄潦倒,急匆匆地喊:“越临。” 不止越临,楚寒今又看了过去。 这还是越临回魔境后,第一次有人直呼他的名讳。 越临一抬眉,道:“梁山,是你啊。” 梁山面色凄楚复杂:“你,你没死么?” 越临看了看楚寒今,温声介绍说:“这是我以前的朋友。”不知怎么,他却伸手,不动声色地护住了楚寒今。 梁山便扑通跪倒在地,委委屈屈哭了起来:“越临,做兄弟的对不起你,当年那件事,当年……” 楚寒今明白越临的理由了。 众叛亲离,看来这人也是肇事者之一。 梁山狠狠额头,磕得额头都要出血了:“是兄弟对不起你!兄弟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现在去死都行!” 楚寒今心中微微咂舌。 魔境的人见到越临,大部分都是这个反应。 越临见他磕头磕得满地的血,快沾到楚寒今的鞋底,便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泰然:“梁山,你和我什么关系?我理解你,你起来,不要再磕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就算你不咎,我也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楚寒今心想这话有意思。 越临没活的时候,这人能活下去;越临活了,他又活不下去。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又故意活给谁看。 不过他也没说话。 越临只是揽着楚寒今,看起来十分和善:“我复生回来,并不是想找你们复仇,只是有了妻子,回来安个家罢了。以前的纷争我心爱的妻子已全部助我忘记了。你也不要不懂事,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番话,听得楚寒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果然,梁山将信将疑,跪在地上左右为难。 越临假意思索了片刻,道:“以前,我最喜欢跟你一起去喝云楼的皇台,你要是真想赔罪,现在就去给我买一壶来。” 梁山脸色转为欣喜,站起身,晃着空荡荡的左肩奔向了市中,一会儿捧着一缸酒来,递给越临。 越临喝了一口,将酒碗铿锵一砸:“既往不咎!” 梁山顿时点头,满眼含泪:“兄弟……” “我和妻子逛街,再陪他走走,有时间再叙旧。” 打发完了这人,越临牵着楚寒今转身离开。走到人少的地方,他却将灌在口中的酒吐出来,脸色阴沉。 他现在刚回魔境,曾经伤害过他的人肯定坐立不安,生怕越临报复,这人说不定是探口风的。 所以越临表面大度,至少,能尽可能减少树敌。 想到这儿,楚寒今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看着越临,低声问:“你为什么回魔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