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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啧了声:“想听你说一句软话,比登天还难。” 楚寒今静了一会儿,道:“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越临:“怎么?” 他微微侧了头,却看见楚寒今被人盯着看,颇感没意思,将帘子放了下去,只有微风吹拂时能看见白皙的下颌。 他的声音从帘子里传来:“魔境内想杀你的人,未必比想杀我的人少。” 越临喉头卡了下,想问:“你担心我?” 但这句话没能说出口。 他策马前行。 眼前,正是都城一年一月的灯会。沿途挂满形状各异的灯笼,深红色,灯火从中心映出,橙黄的灯光一路蔓延到街市的尽头,却在转了个玩儿的画舫渡口,又染了满江的灯火。 楚寒今四处望了望。 魔境内民风也更自然放纵,满街人穿衣打扮不同,奇形怪状,颜色各异,走在夜市中却有种莫名的风情。 刚绕过一道街,外面有人叫骂。 “好大的胆子!” 站着的似乎是个男仆,单手拿了条鞭子:“这御用的王道,怎么有人看也不看往里乱蹿?惊了圣姑奶奶的云轿,你们当得起罪吗?” 那人直直往这边冲:“好大的排场?看见圣姑还不下轿?” 颐指气使,气焰极其嚣张。越临刚回,白孤刚进城便告退去张罗府邸的事情,就越临一匹轻骑带着楚寒今的轿子,往他原来的王府走。 楚寒今本不想动,帘子却被那男仆挑开了。 是个挺俊俏的仆从,穿得也漂亮。 而旁边,十八人抬了一座大轿,雕龙画凤,轻纱缦回,隐约能看见一位女子侧卧的身影,而旁边还有几位穿着跟仆从相似的男子,正细心地替她捶腿捏腰。 纱幔间轻浮yin.靡,楚寒今看一眼便转移了视线。 倒是男仆呆住了:“好容貌。” 那紧闭的纱幔也掀开一条缝,透出浓郁的香风,和一位女子慵懒的声音:“确实好容貌。” 她声音提了几分:“好久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公子,本座先带去玩玩儿。回去再下帖吧。” 楚寒今一皱眉,刚有些头疼,那轿子中已飞出一条白绫,看似柔若无骨,力道却生猛刚硬,勾开了帘子便朝内取来。 没想到哐当一声,一道剑光闪过,白绫顷刻断为数片废料。 周围隐约起了sao乱。 “谁?” “好大的胆子!” “敢断了圣姑奶奶的白绫?” 越临从马车背后走出,眼底的情绪不好看,可唇角却微微牵着:“jiejie。” 云轿里,女子突然坐直了身体。 越临说:“二十多年不见,你第一眼没认出九弟,还抢你九弟的新婚妻子,似乎不合情理吧?” 越临说话一向洒脱不驯,突然开始讲礼貌,显然是阴阳怪气,压着火儿呢。 云轿的纱幔全掀开了,里面坐着一位白发女子,容貌妩媚却接近中年,显出了几分皮相的枯萎。 她直勾勾盯着越临,神色显出惊恐:“九弟?” 一出此言,旁边的人全跪下了,有人喊“九殿下”,有人喊“君上”,场面乱成一锅粥。 而越临站在跪着的人群里,满脸平静从容,面色温和,演绎了什么叫活阎王。他抬腿将刚才用马鞭勾轿帘的男宠一脚踢开,指身下这条路:“这条王道由我修缮,我记得只有我能走,怎么现在什么族王都能走了?看来我身死之后,魔族变化很大啊。” 女子满脸发懵,听懂他的内涵,从云轿下来半跪着,依然没回过神:“九,君,你……你,不是死了吗?” 越临微笑:“我没死,jiejie不欢迎我回来吗?” 赤缦脸色一变,道:“jiejie自然是欢喜的。” “那就好。” 越临原地走来走去,捡起地上白绫的碎屑,指尖一搓化成粉末,抬头,声音不复刚才的温和,冷得周围生寒。 “轿子里是我的人。jiejie刚才唐突了他,是不是最好道个歉?” 第45章 45 赤缦脸色微微扭曲,依言道了歉。 这个下马威楚寒今又何尝看不懂,越临有手段,回到魔境第一件事便是立威风。这样的他,也让楚寒今觉得有些陌生。 车马继续往前,到了一座破败的王府。 人群络绎不绝,正在极力修缮,但仍然看得出门扉被毁坏,狮子头被践踏,朱红的油漆堪堪剩下咒文的一半,门牌被烈火焚烧过。 这是越临生前的家。可以想象在他死后这座府邸受到多少恶意损毁。 白孤一身青衣,上前禀报:“二十几年了,府邸的损害程度实在太高,君上住着不方便,可以搬到魔君的离宫。我这就搬出去。” 越临抬手一指:“就是个落脚的地方,住这儿,没关系。” 院子里似乎打扫过了,但有些地方没来得及,角落结着蜘蛛网,盆景草木衰败,一派荒凉潦草,除了孤魂野鬼简直不会出现活人。 院子里草木莽莽,但好在房屋打扫干净,越临进去,却见里面空荡荡的。 他指向房屋正中:“我的丹炉呢?” 白孤额头冒着冷汗:“这……我送到宫中去了,要是君上想要回来,这就叫人去取。” 越临笑了声,走到书架旁,又问:“我写的秘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