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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巧,自己刚着了暗道,南阳侯就领兵来犯,白秉臣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某种关联。 “谁领的军?”白秉臣咬住下唇,竭力挣脱出一丝清明来,想要根据领军人的特点来制定方案。 佟参明显地迟疑了一下,道:“是梅将军。” “梅?”白秉臣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艰难道:“哪个梅将军?” 他心中涌上强烈的不安来,偏生如今的脑子像浆糊一般,理不出半分头绪,只隐约记得,南阳侯的手下好似没有一个姓“梅”的将军。 “是梅韶梅大人。”佟参苦笑一声道:“我们闭塞在东,一直不知道,梅将军已经归顺了南阳侯。现下正领着南阳军兵临城下,攻打得紧,已经在第一层屏障外了。” 怎么会,梅韶怎么会归顺南阳侯? 白秉臣觉着自己的耳朵好似漏了风,听一半漏一半,根本不过脑子。 “确认是他吗?”白秉臣还是不敢相信,人还蒙着,下意识地就问了出去。 话出了口,他才发觉自己问得有多蠢,佟参是多年的统帅了,怎么会连军情都搞不清楚就来向自己回报呢?他既然出言,便句句属实,梅韶确实是归顺了南阳侯。 “前方战事如何?”白秉臣的脑子又昏了起来,他挣扎着又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咬牙问道。 “梅韶攻打得又狠又急,没有留半分余地。”佟参顿了一下,道:“而且他好似很了解吴都的布防,处处能击打到要害上,再这么下去,不出两个时辰,吴都城就要破了。” 白秉臣死死地掐住手掌,挣得一丝清明,他自然是不会把吴都的守城防备告诉梅韶的,可当初吴都的防御是出自他和佟参之手,而他深受先祖白成泽军法的影响,画制城防图的时候免不了带了些先祖的影子,而那本《成泽兵法》早被梅韶借了去看过…… 他本就精于攻城谋伐,又熟知了白秉臣推演的脾性,再攻之克之,就是对症下药,自然能击打到要害上。 白秉臣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梅韶若是假意投降一定会想尽办法拖延住时间,而不是这样猛攻。南阳侯手中到底有什么值得梅韶投诚的地方,叫他这样听话地攻打吴都? 白秉臣一时没有心思去细想,勉力道:“撤第一层守卫为两翼回护第二道防线,引他进来,城墙弓箭手准备。第三道护城河撤浮桥,河边埋伏一支水性好的兵将,若他用小舟过河,即用火石砸舟,并用绊马索,阻止敌军上岸。要是他攻到了城门边……” 额头上的汗珠成串,滴落在面前的地上,氤氲得白秉臣眼前一片模糊,身上的水汽渐渐被体温焐热,又渗出钻心的痒来,白秉臣觉得此时药效又上来了,手掌直接握上了刀口,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流了下来,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头脑发热的白秉臣稍稍清醒了些。 他断断续续地把未说完的话说出口,“若是他攻到了城门,必用云梯,城中事先抛下火油点燃拖延时间,你带着精锐部队撤到海岛上去,除却你们带去岛上的船只,其余尽数销毁。没有我的令牌,不要出来。” “退?”佟参不可置信道:“白大人,我们退了,那你呢?” 突然从外头传来一个士兵的急匆匆的脚步声,人还没有站稳,声音先传了过来。 “佟大人,第一道屏障破了!” “什么!这么快?”佟参震惊道,急忙把刚才白秉臣说的防御方式传了下去,喃喃道:“他打得这么急……根本不是一个统帅的风格。” 白秉臣心头一动,为军统帅带兵打仗,最重要的是要恰到好处地整合兵力,最大化地利用兵将,在达到目的的同时把伤亡降到最小,以谋后续。可梅韶这样用人命往上填的打法,根本没有给南阳侯养兵的意图,这和他归顺南阳侯是相悖的。 “我留下。”白秉臣出声道。 “大人!” “去守好你的城!”白秉臣沙哑着吼了一声,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一般,“你要做的,就是守好吴都的兵力。” 佟参焦急地看看远处连绵不绝的黑烟,又看看白秉臣紧闭的房门,终是狠下心离开了。 白秉臣松了手上的刀刃,整个人软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吐了一口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刚才要是不把佟参逼走,自己这副样子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放空了脑袋,白秉臣彻底被情热翻来覆去的折腾着,身上的某个部位早硬得发痛,却如何纾解都不能满足。 渐渐地,他隐隐约约感受出这种药是一阵一阵的,猛烈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条岸上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仍然感到窒息。 白秉臣简直要被逼疯了,他无力地在地上扭曲着,难受得直往凳子上撞,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自己。 不知被这样反复摧折了多久,外头的声响动了又停,最后归于平静,好似一个人都没有了。 城还是破了吗? 白秉臣的下唇都被他自己咬破了,他胡乱地在地上摸了两把,抓住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死死地抱在怀里。 白秉臣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挂在头顶上的珠帘都早被他一把一把地拽了下来,珠子散乱了一地,他掐住自己的大.腿根部,勉力凝神去听外头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