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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南阳侯,费永昌不由地挺直身板,目露敬畏。 有了梅韶暗地里引流,这几日的暴雨连绵,威虎山寨前的湖泊已经涨了不少水,隐隐有冲破牢笼,冲洗寨中的趋势。 梅韶原本的计划是由自己带着人混进山中,摸清武器库所在之地。之后静待水淹山寨,林虎必会调人下去疏通水流,如此寨中空乏,梅韶领人守住武器库,放出信号烟花,方敏就会应声带人攻寨。 两处攻压,又有急流辅助,梅韶只需冒险守住武器库,尽量拖延时间,便能够攻下这座固若金汤的山寨。 此招确实有些凶险,胜败全都压在梅韶这头是否能死守武器库,梅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谁知半路杀出个费永昌来。 费永昌的武艺不算差,手下也带了二十几个人,多了一半的人守武器库,确实是多了胜算,只是被费永昌这么一闹,林虎已经在全寨中搜索,梅韶再做不到静待天时,必须要主动出击。 算着时辰,今夜湖泊的水就能涨满,倾泻入寨中,就是兵攻的最好时机。 简单地向费永昌说明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梅韶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问道:“我记得你说去过林虎的居所?” “是。”费永昌应了话,回道:“所以梅侍郎是想要等到天黑后,水漫上来引起sao乱,寨中匪众又正是搜人困乏之时,我们死守武器库,方知州从外攻打?” 思量着这个设想的可行性,费永昌犹豫着,还是补上一句,“今夜的水线顶多过底层匪众的脚踝,恐怕他们乱不起来。” 梅韶深吸一口气,看向外头连绵不断的雨幕和那被乌云压着顶的岗哨,眼中透露出一点阴霾,话中也透着一丝狠厉,“那就看费将军有没有这个胆子和我一起赌上这一局了。” 听他的语气,费永昌知道他要行险招,倒也没有露怯,挑眉示意他开口。 “没有什么要比擒王更能引起sao乱了。”梅韶将目光落回到费永昌的身上,继续道:“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去放了寨中马匹,,一路守住武器库,还有一路去擒林虎。” 威虎山靠得就是精良马匹、趁手兵器。还有寨中领袖林虎。如此三管齐下,引起这三方混乱,方敏在外头的攻打会快很多。 梅韶没有说死谁去做什么,显然是在等着费永昌先选。说到底,威虎山真正值得让梅韶大动干戈的,也只有那么一个武器库,吞了这口肥rou,对沧州的兵力有很大的提升,方敏也会因此卖他一个人情。 这武器库梅韶是万万不愿意落在自己手上的,费永昌了然一笑,“军中取上将首级,是我长处,我带人擒林虎。” 费永昌应下自己该做的一份事后,也没有多问三路人马的另外一路在哪里,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在这窄窄的洞口中做最后的休整。 谈好了计划,两人之间便再没别的话可说,梅韶看着外头的天,依旧是阴沉得可怕,像是会一直这么黯淡下去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那带着雨的风再一次落到梅韶的肩上,他再次向外探头看去,漆黑一片的山寨中依次亮起了火把,汇聚在底下两层的各处,威虎山灯火通明,依旧在搜寻费永昌的下落。 梅韶看一眼正靠在岩壁上小憩的费永昌,闭上眼睛后,看不见他眼中的算计,倒是衬得他面上的疤痕都没有那么可怕,他像是毫无戒心似的,眉头舒展,就这么将自己最软弱的脖颈暴露在梅韶面前,可梅韶却知道此时要是送出刀去,下一刻,刀柄就会落入他的手中。 他表面伪装的良善面具下藏的是什么,梅韶看不清楚,但他能确定,费永昌要找的那个贼的身份绝不会似他描述的那么简单。 “可以动了。”梅韶轻声道。 费永昌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 果然是在装睡。梅韶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起身示意他带人先走,这样一个随时需要提防的人,任谁也不敢将后背暴露在他的面前。 费永昌拍拍身上的泥土,在狭小的空间里松了松筋骨,朝着身后的招呼了一声:“走吧,兄弟们。” 他没有多废话,带着人冲进了雨中,淹没在杂草里,熟练地避过一览无遗的地段,遮掩着身形朝着寨中的房屋而去。 直到费永昌和带着的人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梅韶带人动了身。 在离开山洞的一刻,梅韶沾上一点熄灭的火把上的黑灰,在洞口处作了个标记,随意地拨了一旁的杂草盖了盖,才跟着自己的人离开。 那是他留给剑十六的记号,让他今夜动手。 身上湿透了的衣衫又一次迎上暴雨,不多时就将稍稍回暖的身子又浸泡得发凉,梅韶垂下的指尖落下连串的雨珠,随着他的潜行,飞快地没入草中。 这样的雨珠同样没入了寨门外潜藏在树林里的兵马中,不生火,不点灯,笼罩在同一片阴沉之下的兵马正蓄势待发,随时等待着寨中的一只烟花,点亮沧州的战场。 第75章 人间狱 贴着雨丝潜行寨中,低垂的夜幕给梅韶的身形拢上一层掩盖的虚雾,袖中的匕首已被他握得微温。 几个纵跃,刚跳到屋顶上,梅韶就俯下身子,贴着青瓦疾行,尽量避开岗哨的视线。 急急略过的瓦片声在脚下依次轻响,攀到檐角,梅韶稳稳地停住,看了一眼守在兵器库门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