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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觉到,这土地下有莫名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恐慌在心中蔓延,说不清道不明。 明明昨天那样愤怒,那样无所谓,为什么今天就怅然若失呢? “你在做什么?”薛寒凌手中的糕点掉落一地,故友的坟墓正在被掘开,几乎是瞬间提剑,他就冲了上去。 势若长虹,意在打断岁寒君的行动。 可如今的他又怎么打的赢全盛的岁寒君呢?林深涅槃出鞘,生生在两兵交接,火花四溅逼退了岁寒君。 岁寒君生生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一点点沾染散落一地的凤凰草,当真如那句话中所说的‘赤草落泪’。 两人静默对峙,都没管怎么突然一道白光打断了他们俩。而大袖下,薛寒凌捏住澜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体力不支,灵力损耗太大,伤口疼痛,三样他都站齐了。 突然,岁寒君的刀自他手中滑落,一地黄沙轻扬。 岁寒君拭去唇角的血,好容易冷静了下来:“他在下面吗?” 薛寒凌脸色渐凉,警惕的意味重了些。果不其然,这人因为初五才出现在这里……难道连死了也不肯放过? 他挪到沾满黄沙的糕点旁,蹲下,指尖捏起一块糕点,那糕点从他指尖破碎碾做泥:“魔域里最喜欢这低贱食物的,只有他了。” 嘲笑一般,岁寒君嘴角上扬,本就邪气的外表更不像个好人。 这话林深听了都直皱眉头,更遑论本就是初五朋友的薛寒凌。 低贱?薛寒凌提剑问道:“你是岁寒君。” 岁寒君施施然点头,一点没有悲伤的意味。 “真可笑。”薛寒凌更替初五不值,“初五真傻啊,爱上你这样的魔。” 是啊,他真傻。岁寒君也这样觉得,一株凤凰草被他攥紧在掌心,血一般的汁液因挤压从指缝浸出,鲜红一片。 薛寒凌却突然放下了澜苍,近乎呢喃:“可那有什么办法呢,即使爱情是痛苦,是伤害,他还是爱你。” 哪怕一别两宽,零落成泥被碾碎,到最后的生死相隔,也无法阻挡初五无私的爱。 因为他从未忘记,他们的过往,那段隐藏在深山之中,那座小医馆里发生的一切。 那段记忆是如此的温柔,可爱。 “那么,你忘记了吗?”薛寒凌微笑,一旁的林深怔愣,岁寒君更是从那无可奈何的笑容中,窥见了初五的曾经的笑。 啊,那是他们初遇的日子,春花灿烂的丽午,草长莺飞光斑摇曳,他躲在树后偷窥青年好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装死,以求他的垂眸。 那时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魔帝等等一系列的想法,他只是在想,如果能认识青年,该有多美好。 “我,我没忘……” 红云飘过,薛寒凌垂下了眸。 爱情真是可悲。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岁寒君动手想挖开那土堆,薛寒凌侧目,倒也没有阻止他。 若是初五知晓,定会微笑到流泪吧。 “或许吧……”他俩都知道进入魔域的普通人会怎么样,到期后那又怎样呢?无论是魔亦或是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心中所想到的。 岁寒君掘出那水晶棺材,轻轻拂下沾染到的尘土,隔着半透明冰晶一般的棺材,抚摸他的容颜。 一如往昔,情意正浓。 “他其实很干净,一点也不脏。”那白衣是如此的衬他,不过冰清玉洁罢了。 没等薛寒凌回答,岁寒君捏诀将棺材缩小,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就好像那棺材会无意间消失一般。 薛寒凌摇头,暗自离开了。 那是他们两人的相处,自己就不打扰了吧。 初五……应该会开心吧? 澜苍嘤嘤嘤开始叫唤,没等那满脸苍白的小凤凰走出小破屋多久,前世飞扬跋扈,满心怨恨的恶枭君就出现了。 他还打趣道:“怎么样?这戏好看吗?”说罢,凑到薛寒凌的面前,低头凝视他冰蓝色平静的双眸,“你,恨孤吗?” 林深冲过去想让‘自己’闭嘴,可无论怎么样,他都过不去。 只能看着前世的自己,再次用剔骨刀去刮小凤凰本就瘦削的身躯,笔直的玉骨。 薛寒凌沉默,恨?恨他下令赶走初五吗?轻轻摇头,其实并没有,因为即使恶枭君不下这个命令,只要岁寒君一个回眸,初五还是会深陷。 可又怎么能不怨呢,那是自己的朋友啊。 你弃若敝履的,却是别人放在心上的。 “……你走吧。”捏住澜苍的手微微颤抖,小凤凰几乎忍不住悲伤,可无论怎样,这也不是对恶枭君出手的借口。 恶枭君正脸,丑陋的纹路自半边脸蜿蜒而上,似黑色的血管,其中汩汩流淌粘稠的污血。 薛寒凌不忍再看,兀自闭眼,扭过了头。 “……”恶枭君望见他眼下愈发浓重的青黑,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浮上心头,伸手捏住薛寒凌不肯面对他下巴,将人扭了回来:“看着孤…师尊,这是你做的恶。” 一旁的林深简直想要掐死这个不懂事的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你明明也很难过,也想要继续爱他,为什么…始终不承认呢? 薛寒凌沾上尘灰的睫毛颤了两下,像是入冬快要死去的蝴蝶,摇摇欲坠:“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