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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高兴坏了。”郁笙飞快地接上去。 “……” 奚飞鸾说也说不过他,又不会耍无赖,冷着脸跟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站起来,要推郁笙出去。 郁笙这两天忙,忙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脸皮不小心落在了哪儿,一边被奚飞鸾推着往外走一边笑吟吟道:“师哥为何赶我出去,我俩上辈子同床共枕的事,师哥都忘了吗?我好伤心啊——” 奚飞鸾动作一顿,又把他拉回来,郁笙顿时喜道:“师哥后悔了?” 奚飞鸾期待地拉着他的胳膊:“上辈子的事——你再说说。” 郁笙眉头一挑,得了便宜还卖乖:“嘘——” “?” 郁笙神神秘秘:“不可说,小心隔墙有耳。” “???” 奚飞鸾正欲再问,郁笙却挥挥手走了。 郁笙从浮华峰出来以后径直去了主峰,密室的门再一次推开,魔剑罗刹静静躺在石台上,即使没有封印法阵的镇抚,它也安静极了。 ——主人在它身边即是最强力的镇抚。 郁笙的手从剑身上拂过,魔剑嗡鸣相和,剑刃上逸散出的紫光映亮了郁笙的眸子,他端正的脸庞在此刻变得有些妖邪,他对着剑低语:“是吗?师哥用过你?有好好配合吗?” 魔剑的嗡鸣停止了,剑身上流转的光彩一瞬间消失不见,密室归于黑暗,郁笙的轻笑声却从黑暗中响了起来:“别怕,我这一世脾气变好很多嘛——毕竟有了rou体凡胎。” “不过好像从人族身上学来一堆坏毛病啊……不行,哪天得找个机会回雪池里泡泡。”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魔剑再次亮起光,希望挽留住他的主人,已经走到门口的郁笙却只是偏了偏头:“别急,现在还用不上你。” . 开春了,这几日阳光尤其的好。峰上一处大殿却门窗紧闭,殿内的桌案上凌乱地摆着些占卜用的物件,二长老坐在桌后面,蓬头垢面,两眼死死盯着桌上的两张黄纸,浑浊的眼珠里渗出丝丝血丝。 那两张黄纸上分别记着奚飞鸾和郁笙的生辰八字,两人的八字皆平平无奇,可不知怎的,他用这两张八字演算了半天,无论如何也算不出半点东西。 ——以他对卜算之术的掌握,万事万物皆可在他的手里露出端倪,即使无法窥得全貌,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卦象凌乱到毫无信息可言。 二长老沉默着把桌上凌乱的龟甲兽骨一一收起。 奚飞鸾已经回宗十余天了,这些天里,他就像个得了绝症的病患,终日待在殿里,痴痴地看着扇紧闭的房门。他想推门走出去,带上鸾儿最喜欢的物件或是吃食,去浮华峰探望,跟他说“你仍是我焕栖宫的骄傲”。 可他不敢。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从他们想要让心智更慧明的二弟子郁笙接任掌门的时候开始,一切就已经回不去了。 现在他们也已自食饿果,大长老走火入魔已无力回天,整日疯疯癫癫口出恶言,为避免他伤人,郁笙差人将其囚于焕栖宫西南峰下的永落塔下,在那前面有一片湖,湖前即是他们师兄,焕栖宫前任掌门的归葬之所。 算算日子,大长老的大限也就在这几个月了。 宗门的全权已被郁笙尽数握进手中,他们几人看好的人选也算是没有负了他们的期望,将他们这几个老东西尽数撵了下去,宗门上到三千戒律,下到选拔规矩,通通都被他整改一番,三长老借口闭关终日不出,二长老也清楚,如若自己还想在宗门里保有一席之地,便什么也不该去想。 听其他弟子说,奚飞鸾被认回来以后,郁笙待他温柔有礼,百依百顺,二长老是有点不信的,这两小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若是哪日兄友弟恭了,那不是有利可图就是郁笙又起了折腾人的心,而奚飞鸾是最令他cao心的一个,都多少岁的人了,回回还能让郁笙一个小娃娃骗到,还被骗得团团转,多少次都绝不长半分记性。 想着想着,二长老的目光又落到桌上的八字上,他心念一动,将两人八字相合,又重新起了一卦,这下卦象突然明了了许多,但他却完全愣住了,卦象显示的是:两人毫无交际。 这个卦象是非常奇怪的,人之间的缘分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只要两个人有过接触,他们之间就必然会产生一些交际,可奚飞鸾和郁笙同为师兄弟几十年,卦象上怎么会显示二人毫无交际? 第一反应,二长老以为卦象又被扰乱了。他沉着脸将东西重新摆好,又算了一卦。 卦象依旧没变。 他看着桌上,良久,他再度起卦,一连起了三卦,体力的巨能消耗使他背后冷汗涔涔,可卦象丝毫未变。二长老愣住了。 他们两人就是毫无交际,过去如此,未来依旧如此。 什么样的人会毫无交际呢?陌生人、有云泥之别的人,这些都不准确,即使两个相隔万里的素不相识的人也可能因为其他人或是什么物件关联上,只有一种可能例外——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太遥远了,遥远到跳脱三界之外,不受因果束缚。 如此天方夜谭之事,自然不如卦象出了问题来的可信,但二长老思忖片刻,脑海里竟浮现起许久以前,孟向阳对他苦苦哀求的话:“师弟是神仙!是救苦救世的神仙!你们救救他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