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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宦官看了他一眼,立刻便将那颗明珠塞进了腰带里,他和和气气地说道:“平江叶氏怎么能是无名小辈呢?平江府年年进贡来的茶叶与布匹,那可都是出自于您的手笔。” 他不正面回答,叶弘方只当他是嫌自己给的太少,便又从荷包里摸出了一颗与上一颗等大的明珠,复又塞给了那宦官:“虽是福分,但咱们到底也不能叫这突如其来的福气撞昏了头,您说是吧?这起因经过……不知大人能否告知一二?” “杂家也只知道这桩桩姻缘是宁王爷亲自求的,圣上允了,便拟了这圣旨一封,交由杂家火速送往平江,别的杂家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宦官说话拿腔拿调的,听得叶小舟很不舒服,“杂家会在这住上几日,明日那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也该到了,她会好好教教叶公子皇室的礼仪。” 叶小舟憋了许久,此时才忍不住嘀咕道:“可我不想嫁,我根本没见过这什么宁王爷。” “小舟,不得无礼!”叶弘方厉声呵斥道。 “欸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那宦官尖刻的声音又响起了,“宁王爷是个什么样的贵人,那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又有着圣上亲自指婚,即便你是宰相的儿子,也是莫敢说个不字的。” “是是是,大人您说的是,”叶弘方忙支使叶府的管家带那宦官进去,替他安顿一番,“哪有让贵客在门外待着的道理,大人进去坐吧,恰好赶上了饭点,大人是要与我们一家共同用饭还是?” 他都这么说了,这宦官也是个人精,立时便明白了他只是客气,于是便道:“不必了,杂家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倒是还得先修整一番,午膳杂家自个用便好了。” 叶弘方热切道:“那今晚叶某便设下晚宴,为大人接风洗尘,大人请务必赏脸。” 那宦官笑意不减:“叶老板不必太费心,普通的家常菜便好。” 说完他便跟着叶府管家离开了。 叶弘方这才一言不发地将叶小舟拉进了一间屋里,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你认识这个宁王爷吗?” 叶小舟果断地摇了摇头,都快急哭了:“我听都没听说过——爹,我不想嫁。” “可皇命难违……”叶弘方愁得一对浓眉紧皱,愁得眉间宁出了一道很深的痕。 他的宝贝好容易才刚平安回来,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上京城,嫁给那个听说是个残腿还暴戾的王爷呢? 叶小舟也知道他爹的为难,知道违背皇命那是要掉脑袋的事,虽然他们家有的是钱,在平江府也颇有权势,但那在上京城,对上皇帝这样天底下至高无上的人,那可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爹……” “小舟……”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 “先让我说,”叶小舟半点也没有礼让的意思,他闷声道,“我想了想,其实做个宁王妃也挺好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上京城呢,而且爹你不是常说我们家还缺个有权势的人吗?我若有了这层宁王妃的身份,往后爹的生意想必也能做得更大。” 虽然他这谎撒的破绽百出,叶弘方再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过了,知道他说话的时候低垂着眼不肯看人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很欣慰,从前的叶小舟只知道无理取闹,从来不会为他和叶府考虑,如今忽然这么懂事,叶弘方却有些不适应了。 “小舟,爹不要你做什么宁王妃,也不要再做大叶家的生意,”叶弘方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看着叶小舟的眼睛,笃定道,“你放心,爹会想办法的。” 叶弘方许诺给叶小舟的话,从来便没有食言过,叶小舟听了他的话,很受感动地点了点头。 “你这一路缺衣少食的,想必也饿了,先回席去与那两个孩子用午饭去吧,”叶弘方对他说,“爹和你江姨有话要说。” 叶小舟便乖顺地转身走了。 等他一转过身子,背向叶弘方他们的时候,他面上强撑起的从容乐观一下子便垮了,他很想哭,但叶府里的家奴太多了,他不想叫别人看见,因为一定会传到他爹耳朵里。 他不想看见叶弘方皱眉愁思的模样,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没心没肝的天真模样,故意满脑子里还只是装着吃喝玩乐,仿佛那场悲剧般的欺骗不过是一场噩梦,他还是天真而乐观的叶小舟。 叶小舟还以为他们很快又能回到从前那样快乐的生活里去。 可是这该死的宦官送来的这一封该死的圣旨却把什么都给毁了。 “该死的皇帝,”叶小舟在心里大逆不道地骂道,“该死的宁王爷!” 另一边的叶弘方依然是愁眉不展,他对倚在门边的江抚柳道:“算命的说这孩子命里必有一难,我那时还觉得那混蛋是在诓骗我,让人把他乱棍打了出去。” 他叹了口愁苦的气,继续道:“从小我就很惯着他,没叫他吃过半点苦头,他哪里知道什么天高地厚,若是真嫁进了那规矩繁多的王府,想必是要受欺负的,我舍不得。” 江抚柳静静地听完,而后又静静的抬眼:“老爷想说什么?” “咱们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叶弘方说道,“有些事你可以瞒着我,我也不会过问,可这回已然是要害了我家小舟了,抚柳,你能不能和我透个底?” “阿旼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缘何小舟才回来,这指婚的圣旨便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