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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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知道盛语薇的?! 盛霜序愣住了,他印象里自己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这个早死的meimei,包括高媛媛。 他转念一想,像沈承安控制欲这样强的男人,恐怕早就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底细给摸清了,不光是盛语薇,还有他的学生宋玲雅,沈承安还有什么会不知道呢?他在沈承安面前已全身赤裸,还奢求什么隐私呢? 盛霜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个“好”。 到了睡觉的时候,沈承安都没再多说什么,盛霜序满脑子都是周六去墓园看盛语薇的约定,住进了囡囡曾住过的房间。 沈承安没有动里面的摆设,囡囡卧室里还堆放着她常用的东西,盛霜序蜷起身体,就仿佛女儿还会亲密无间地叫他爸爸,睁开眼睛,就只看见冷冰冰的墙壁。 她的女儿再也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了。 一想到这点,盛霜序就要因痛苦而窒息——他不配做囡囡的父亲,囡囡将因为他是她的父亲,而在心里烙上羞耻的烙印。 盛霜序失去了所有他爱的人,他的meimei、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 他是如此孤独、且迷茫无助。 盛霜序的烟瘾突然犯了。 - 隔壁卧室的沈承安却做了一个隐晦的梦。 或许是因为盛霜序主动把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引发了他潜意识中的浮想联翩。 梦里的盛霜序依旧温顺,温柔,甚至还带了点他脸上从未出现的妩媚和俏皮。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盛霜序,只有梦里的盛霜序会这样做,因为他是虚假的,只是沈承安下意识的幻想。 在沈承安的梦里,盛霜序叼着自己的白衬衫,领口一滩唾液润湿的水渍,他的腰比沈承安想象的还要细一点,沿着薄薄的腰线沟壑蔓延出圆润的曲线,他很轻易地就握住了它。 沈承安很少见盛霜序笑得这样开心,只有梦里的盛霜序是这副模样。现实里的盛霜序被他像狗一样拴在手里,踩在脚下,他总是哭,怯懦地求饶,他不会这样笑,也不会在那种事上表现出任何享受的模样。 梦里的盛霜序的哭泣带了不同的含义,他皱紧眉头,脸色潮红,泪水如珠子般从颊边滚落,在镜片上淌下一条模糊的水渍。 沈承安喘着粗气,怔怔地看着他,头脑发昏,全身像裹进棉花里。 他没做过这样的梦,他心里的阴影吞噬了他所有潜在的情感,叫他不敢在这方面有任何幻想。 醒来后的沈承安依旧是孤身一人,他平躺在空旷的大床上,屋外的大雪压碎了枝头,发出树枝断裂的响声。 咔嚓、咔嚓,闹得沈承安再也无法入睡。 沈承安猛地坐起身,用手撑住额头,粘腻的汗水打湿了他的指端。 他无法控制地去回忆那场梦的细节,却没有一丁点儿熟悉的作呕欲望。 ——为什么只有盛霜序是不一样的? 沈承安从没在韶清身上产生过这样的情绪。 他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犯了错,他试图用恨意去解释自己的愤怒,一切都是盛霜序自找的——他离他越远,他就无法克制地想要去伤害他。 但沈承安不能将这一切自圆其说。 他早就无法掌控一切了,从对盛霜序的性欲依赖起,他就堕入了已遗失多年的、欲望的深渊。 掌控欲只会叫他越发气急败坏。 梦中那个放荡的盛霜序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沈承安懊恼地抹去额头上的汗,喉咙干涩发痒,脸颊火烧似的guntang。 他要去餐厅倒一杯水喝,他需要冷静。 沈承安走出卧室时,冷风穿过他单薄的睡衣,冻得他一个哆嗦。 客厅的落地窗大敞着,外面还在下雪,风挤进了室内每个角落,吹得遮光的纱帘七扭八歪地乱飞,发出布料展开绷紧的砰砰声。 外面的世界白银素裹,雪地反得天空整片红光,沈承安在白茫茫中看到了个模糊的瘦削身影。 第36章 青蛙 他顾不上寒冷,快步走了过去。 盛霜序裹着厚外套——他从衣帽间偷来的、沈承安的黑色毛呢厚外套,厚外套相较盛霜序大了很多,将他从头裹到了小腿,他曲腿坐在阳台的走廊处,纤细白皙的脚踝裸露在外,双脚被冻得通红。 盛霜序指间夹着一只烟,火星忽明忽灭,他安静地吸了口烟,并没意识到沈承安已经发现了自己。 风扫过雪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盛霜序胳膊搭在栏杆外,随手抖了抖烟灰,冒着火星的烟灰从烟头扑棱棱地落到栏杆下,融进雪里,直至看不见。 盛霜序从始至终都微微仰着头,沈承安的目光从他的喉结滑动,落到那双吐云吐雾的唇上,盛霜序每次吐烟时,嘴唇润润的,看着很软。 沈承安心跳开始加速。 但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他不得不打断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的盛霜序。 沈承安哑着嗓子说:“你大半夜坐在这里做什么?” 盛霜序吓得一个激灵。 盛霜序就是趁着沈承安睡下,才有了偷偷跑出来抽烟的勇气。他被房东赶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甚至没有厚点儿的外套,他想出来看雪,便只能借了沈承安的穿一穿,没想被抓了个正着。 他的烟瘾从未如此强烈,近乎席卷走了盛霜序的理智——他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冲动,可他忍耐不了。 只有他点起烟,烟雾缭绕中,他才能在恍惚中看到盛语薇的脸,他即将要去扫墓的、meimei的脸。 他不敢直面的罪恶,都会随着盛语薇的忌日一同席卷而来。 他戒断已久的烟草在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犯瘾。它既是毒药,也是解药。 偷穿别人衣服不是什么好行为,盛霜序应当立即走回去,脱了还给沈承安的,但他只是慌张地拉紧厚外套的衣领,来不及抖的烟灰从他指间滑落,落在了沈承安的衣角,黑色的毛呢就溶解了烟灰,黏了几个很难掸去的、灰白的点。 盛霜序一动不动,垂着头向沈承安道歉,说:“对不起,我烟瘾犯了……” 沈承安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波澜,他没有说话,视线却顺着盛霜序裸露在半空中的、纤细的颈背望,他的视线穿过毛呢大衣与皮肤的夹线,借着雪地反射的光,提取到黑夜里黯淡的红色——那是一只被衣物压褶的蝴蝶结,沈承安最熟悉的款式:他为了羞辱盛霜序,亲自挑选的红裙子。 沈承安喉结滑动,他走出卧室本是为了找杯水喝,现在看着盛霜序,他的喉咙越来越干涩,好不容易忘记的那刚做过的、荒唐的梦,再度不受控制地往他脑袋里挤。 沈承安说:“老师,你进来吧,把客厅的窗户关上。” 这件毛呢大衣下的盛霜序正穿着裙子,沈承安无法控制地想,盛霜序的上半身看起来至少是光裸的,只有那条红色裙子,可裙子下还是朴素的男式四角内裤吗? 盛霜序没有说话,他没想好该怎么应对,尼古丁迷醉了他的脑袋,叫他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不敢站起身,他怕任何动作都将自己暴露在沈承安的目光下。 即便他已失去了尊严、甚至也不再惧怕羞辱,但他还是不想让沈承安发现毛呢大衣下的裙子,沈承安只是一个外人,这是盛霜序的秘密,他与盛语薇之间的秘密。 尽管他的秘密已没什么隐瞒的价值。 “你在犹豫什么?”沈承安被无名的躁动冲昏了头脑,盛霜序越是无声地排斥,他的控制欲就又在作祟了,“盛霜序,你要听我的话。” “进来,把窗子关了,脱了我的外衣。” - 盛语薇第三次试图自杀未果后,盛霜序辞掉了自己的兼职。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直到盛霜序已经习惯彻夜未眠地抽烟,反反复复地计算他们的开支。盛语薇生病,陌生人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故而盛霜序不敢找室友合租,只能独自承担房租。 盛宗钰对他们兄妹不管不顾,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临开学和学费。 兄妹二人最后坐在一起聊天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那天的盛语薇表现的相当正常,她甚至还向盛霜序开了几个玩笑。 盛语薇盯着电视里的广告发了会呆,突然说:“哥哥,我也想做老师。” 因为病越来越严重,盛语薇的精神不足以支撑她去专注于某一项精力,她已经很久不去上学了。 盛语薇利落地点了支烟,把长发捋到耳后,手臂从睡衣中裸露,露出枯瘦的手腕,以及上面那无数的刀疤,她继续说:“我想好好活着。” 盛霜序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还是赔笑着说:“没事儿,你要想读书的话,我供得起。” 他在说谎。 他连自己都供不起。 盛语薇抿了抿唇,说:“我不为别人活了!这回是为我自己。” 白烟从她口中缓缓吐出,她苍白的手指开始剧烈地颤抖:“我刚刚看见青蛙了,哥哥。” 伴随重度抑郁而来的是无穷尽可怕的幻觉和幻听,盛霜序知道盛语薇活得很苦,随着年纪增长,她的痛苦不降反增,她就坐在盛霜序身侧,人却仿佛不知不觉地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我最近总是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黏在水泥上的青蛙,”盛语薇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听起来有点痛苦,其实就是躺在水泥里,什么也不做。” 那个时候的盛霜序也只有十八岁,他抓不住meimei已经飞走的灵魂,只能用力握住她的肩膀,试图留住她躯壳。 盛霜序强作镇定地问她:“……青蛙为什么黏在水泥里?” 盛语薇的思维最终远去,她说:“我不知道……可是水泥什么时候能干呢?” 她愣了一会儿,忽地剧烈地发起抖。盛霜序紧紧抱住她的肩膀,试图让他崩溃的meimei冷静下来。 盛语薇又开始哭泣,她的泪水几乎流尽了身体里的水分。 盛霜序说:“你不要怕,哥哥在这儿呢。” 盛语薇手里的烟落到地板上。 “青蛙本来就不该在水泥里”她哭着说着令盛霜序难懂的话,“水泥是不会干的。” 再后来,十二月二十五号那一天,盛语薇的最后一次自杀成功了。 第37章 裙子 他们租住在最便宜的老街区,小区里年轻人很少,也没有什么圣诞的氛围,盛霜序顶着昏暗的白炽灯光下晚自习回家,还抱着买给盛语薇的礼物,盛语薇就在他眼前坠落。 她就像只摇曳在风中的蝴蝶,沐浴在白银的月光下。盛霜序楞在原地,被蜂拥而上的人们推搡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每往前一步即是炼狱,头痛伴随着眩晕感席卷了盛霜序,他痛苦地抱住头,多年前那个夜晚的回忆涌进他的脑海,冷汗黏腻了与他额头紧贴的手掌,在人群的簇拥中,盛霜序找回了那时被盛语薇锁进柜子时的恐惧——但都比不上失去她所带来的痛苦。 盛语薇、他的meimei死了。 盛霜序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嘈杂混乱,他却什么都听不清。 没有遗书,没有留言,盛语薇前一天晚上还说着要好好活。 盛霜序甚至没听出来那时她话里的求救。 混乱中警察抓住了盛霜序的胳膊,询问他的名字,盛霜序屏住呼吸,竭力使眼前天旋地转的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