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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闻笛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又惊又喜,可很快又埋怨起来:“你明白了,你怎么还松开我?” “我总不能牵着你去练剑。” “那至少我送送你。” “就一点路。” “走,走慢点就好了。”薛闻笛仍然紧紧扣着他的手,小声问道,“行不行?你不准说不行。” 小鱼深吸一口气:“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薛闻笛哑然失笑:“你怎么拿我的话堵我啊?” “你问我行不行,又不准我说不行,那你不就是不讲理?” “好好好,我不讲理,你讲理,那你说说,行不行?” 薛闻笛贴着他问,小鱼红着脸答应了:“行,当然,当然行了。我,我很讲道理的。” 薛闻笛闷声笑着,也不说话。 他们就紧握着手出了院子,往郊外走。天上只有一轮上弦月,懒懒地挂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是夜深了,人睡了,天地之间只有他们,还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薛闻笛总觉得要说点什么,但好像又不必说。他偷偷看了眼身边这个人,须臾间,又有了千言万语似的。 “你真得明白了?” 他问。 “嗯。” 薛闻笛安静一会儿,还在问:“我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那怎样是不草率呢?”小鱼反问他。 薛闻笛想了想:“雁寄锦书,鱼传尺素,我们总得先写个七八百封信来传递下相思之情吧。” 小鱼不解:“可是,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也是。”薛闻笛点点头,突然嘿嘿一笑,“我觉得我们就很登对,我的剑叫横雁,你叫小鱼,你思念我,我思念你。” “你怎么拿我和你的剑比?” “那就,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这样我也在里边,对不对?”薛闻笛自顾自地说着,“不对不对,横雁我都是抱着它睡的,从不离身,那你——” 他一顿,好像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又不能抱着你睡,那这么一说,还是横雁更重要些。” 小鱼的手忽地用力,没有说话。 薛闻笛以为自己开玩笑开过了,刚想道歉,就听这人低声道:“你晚上也可以抱着我睡。” “真得?” 薛闻笛两眼放光。 “只是睡觉。” “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薛闻笛一脸茫然,小鱼脸更红了:“没什么。” 他傻了。 这些天跟着施故练剑,对方常常喝到半醉,兴致上来就跟他讲些从前走南闯北见过的奇闻异事,其中不乏风月云雨。小鱼原本不想听,但施故酒劲上来,就跟他扯皮,说什么他也大了,也该知道这些事了,总不能一直傻乎乎的,哪天被人渣骗了去,都不知道要叫苦。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小鱼神色复杂,施故躺在地上,哈哈大笑:“我这人,欠债无数,可唯独不欠情债。” 小鱼不说话。 施故醉醺醺地继续说:“讲真,你别看我平常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关键时刻从不犯糊涂。我今天教你,不要招惹无缘之人,否则就是灭顶之灾,懂不懂啊,臭小子?” 小鱼问他:“什么是无缘之人?” “我给你算算。”施故胡乱掐着手,没两下就打起了鼾。 小鱼后来忘记了,再后来,他想歪了。 都怪施前辈。 他想。 好在薛闻笛没有追问,他们一路无话,走到了约定的地点附近。 “糟了,忘记带下酒菜了。” 小鱼回过神,薛闻笛笑着:“没关系,你先去,我去取。” 不知道为什么,小鱼觉得他今天晚上笑起来格外好看。 “好,谢,谢谢你。” 小鱼很紧张,薛闻笛也认真回答他:“不客气,你以后都可以依赖我,也不必说谢谢。” 刹那间,仿佛一粒石子落在结冰的湖面,一声脆响后,冰面裂开无数缝隙,湖水破冰而出,风从南归,鱼群欢跃,喜不自胜。 薛闻笛发觉这人颊边那颗浅痣透着些许艳丽的红,衬得那张清俊的脸多了几分难以明说的风情,心下悸动,又闻到了一丝浅香。他恍然:“小鱼,你现在不会再散发魔气了。” 对方怔了怔:“嗯,先生说我进步很大。” “不是不是,是你身上的香气。”薛闻笛解释着,“你体内魔气和灵气是流动的,你情绪不好的时候,魔气就会暴涨,但你心情好的时候,身上就很好闻。” 小鱼闻言,又嗅了嗅自己肩上:“没有啊。” “有的。”薛闻笛很笃定。 “可照你这么说,我身上的浅香应该是灵气的味道,但你们修行日久,怎么没有呢?”小鱼认为不是,“而且,以前你也没有说过我身上很臭。” 薛闻笛抿了抿唇:“我喜欢你嘛,当然觉得你身上很香。” 小鱼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你从哪儿学的这些酸话?” 薛闻笛不大好意思:“我不能说。” 他思考的这三天,经常去跟孙雪华探讨一些问题,比如说什么话是好听的,可以哄人的。孙雪华有板有眼地给他写了几张小笺,跟他说阅完即焚,不能外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