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一章 提壶揭盖大法
飞机降落在乾州,曾毅从机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刘响,两手各提着一个箱子,为了节省时间,曾毅这次是直接从云海飞到乾州的,所以把司机留在了东江,只带了秘书刘响过来。 刘响跟了曾毅一段时间,眼力劲大涨,出了航站楼就道:“县长,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叫车!” 曾毅摇摇手,道:“我们一起过去吧!” 出于维持秩序的考虑,机场的出租车,一般都会停在专门的候车区,而不会直接在航站楼的门口来揽,这中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两人按照机场的指引标志,很快到达候车区,曾毅看了看时间,道:“小刘,我要到市里办一趟事,你先去把住的地方找好,安排妥当之后给我电话。” 刘响也没有多问,他以为曾毅这次来乾州是办私事的,当下赶紧把一个准备好的手提包送到曾毅手里,里面有各种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还有一大笔现金,主要是方便曾毅办事的,“等安排好住的地方,我第一时间去找您。” 曾毅打开手提包看了看,然后一点头,就朝前面的那辆出租车走了过去。 按照陶桃给的资料,这位海龟的博士,名字叫做马恩,是乾州人,他这次回国找的投资对象,就是乾州市政府。这让曾毅有些意外,如果换做是一些小城市、小地方,他们找来的专家毫无见识,那也可以理解,但乾州市可是人口近千万的省会城市,而且还是副省级城市,他们找来的评审专家,至少应该都是有些水平的,但说出如此没水平的话,确实让人惋惜不已。 我们的专家尚且如此,那些企业只愿意做仿制药,也就不难理解了。 车子很快到了地方,是一个国营机械厂的家属院,里面很大,有几十栋宿舍楼,马恩的家就在这里,他的父母,都是这家机械厂的退休工人。 按照资料上写的地址,曾毅找到了36栋楼3单元,然后敲了马恩家的门。门是那种老式的铁栅栏防盗门,上面覆盖一层铁网,很有些年头了,上面锈迹斑斑,隔着它,能看到里面还有一扇绿色的门。 敲了几下,里面的门就开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道:“你找谁……” 曾毅就道:“请问,这里是马恩马博士的家吧?” 那人看着曾毅,点了点头,疑惑道:“对,这里是马博士的家……” 曾毅就笑着道:“那你肯定就是马博士了吧?” 那人又一摇头,道:“我不是马博士,我是他的老同学。”说着,那人打开面前的防盗门,道:“请问你是……” “我是从东江过来的,专程来拜访马博士。”曾毅看不是正主,就简单介绍了一下。 “马博士不在家,他生病了,在医院住院呢,我正要去医院看他。”那人走了出来,手里夹着一个小包,道:“要是事情不急的话,你就等他身体好了再说,要是着急的话,就跟我去医院吧!” 曾毅没想到还遇到这样的事,他就是个大夫,既然马恩生病了,自然得去过去看一眼,如果能帮上忙,说不定对接下来要谈判的事情还有好处呢,当下就道:“马博士病了,我当然要到医院看望一下才好。” 那人就锁好门,在前面下楼,道:“那你跟我过去吧!” 出了门,那人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是一辆很普通的车子,但从挂着的车牌看,这应该是一辆政府机关的公务车,但至于是哪个单位的,就看不出了。 那人请曾毅上了车,就发动车子,一边问道:“你是从哪里……哦,是从东江来的。你找马博士有什么事?” “有一些医学领域的事情,要向马博士请教。”曾毅把话只讲了三分,这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也是公务员。 对方也没怎么上心,随口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大老远从东江过来,也挺不容易的。” 曾毅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过去,道:“还没请教这位朋友贵姓?” “我姓关,关正波,你就叫我老关吧!我跟马恩那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都是从这个厂里走出来的。”关正波接过曾毅的烟,看了一下,道:“兄弟你这烟可很好啊,做生意的吧?” 曾毅又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是道:“出门办事,不带两盒像样的烟怎么能行。” 关正波就笑着点着烟吸了一口,道:“一看你就是在经常在外跑动的。” “马博士的病很严重吗?”曾毅回到正题,问了一句。 关正波眉头一紧,道:“还是挺严重的,前几天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他一着急上火,就病倒了,其实这事我也有点责任,要不是我劝他回国的话,也就没这事了。” 曾毅就有点明白了,马恩这次回国,很可能是跟这位关正波有点关系。关正波就是政府工作人员,说不定就是他牵的线,让马恩回国找乾州市政府投资项目,只是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一个挺好的项目,却让一群没见识的专家给毁了,搞不好那些专家连基本的分析检测工作都没有做。 这也是国内所谓专家权威的毛病,肚子里墨水没多少,但偏偏架子很大,一幅高高在上、可以一言定人生死的模样,谁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无知害死多少人。 关正波是个很健谈的人,一上跟曾毅不断聊着天,聊得还挺投机,车子很快到了地方,曾毅往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医院,而是乾州市电视台。 把车子停好,关正波道:“曾老弟,我去里面要再接个人,你就在车里等一会好了,等接到人咱们就出发。” 曾毅摆摆手,道:“关大哥你快去吧,我就在车里等着。” 关正波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瓶饮料递给曾毅,这才匆匆忙忙地进了电视台。 过了有二十分钟,关正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人,四十岁出头,身材矮矮,脸盘非常圆,看起来有些气势。 曾毅一看,嘴角就浮出一丝笑意,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乾州有名的大神医白木通,站在白木通身边的几位,看样子应该是电视台的领导和主持人,似乎有些问题正在咨询白木通。 好容易等白木通忙完,白木通的那辆奔驰商务车就开了过来,关正波请白木通上了车,然后一小跑地过来了。 没等曾毅开口讲话,关正波就发动车子驶出了电视台,在前面为白木通的车子带。 车子驶出一段,曾毅问道:“刚才的那位先生,应该是白木通白神医吧?” 关正波眼睛一亮,道:“你也知道白神医?” “白神医可是非常有名的,我在电视上见过,还看过他的书。”曾毅说到。 “是啊,白神医的名气,那是非常大的,在我们乾州,很多大领导生病了,都要去找白神医呢,白神医做的那几档养生节目,也是我们省里的招牌。”关正波介绍了一番,道:“这次马恩病得厉害,我托了人情,才联系到白神医的这一个空档期,专程请他过去为马恩看一看。” 曾毅就道:“马博士能有关大哥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朋友,真是幸运。” 关正波摆摆手,道:“不管怎么说,马恩生病,那也跟我有点关系,不把他治好了,我这心里不得劲。” 十多分钟之后,车子驶进了乾州市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关正波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子停好,就推门下车,跑去为后面的白木通开车门。 白木通走下车,身后就有助手提着行医箱紧紧跟着,这副做派,就跟曾毅当年第一次见到白木通时一模一样,那次是在名仕集团的楼下,白木通前来为顾明珠治病。 “白先生,有劳了。”关正波迎上白木通,趁着地下停车场人不多,飞快把一个红包塞进白木通的口袋,道:“这是诊资,请白先生收下。” 白木通也没在意,任由关正波把诊资放进自己的口袋,他在乾州给人看病,基本都是先收钱后看病的,实在是名气太大了,很多人甚至花钱都请不到白木通的,“小关啊,晚上我还有个重要的病人,是一位省里的老领导……” 关正波立刻点头,表示明白,道:“我的那位朋友就在楼下,我这就领白先生过去,可不能耽误老领导的事。” 白木通“嗯”了一声,背着手跟在关正波的身后,他这次也是受人之托,不得不过来走一趟,他的日程安排,其实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了。 曾毅还站在车子旁边,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呢,他跟白木通之间以前有点过节,所以不希望把事情搞复杂了,自己来乾州,只是找马恩商量引入试剂的事情。现在白木通要看病,就让他他去看,看好了那是最好,如果看不好的话,自己稍后再出手,毕竟都是同行,虽然有过节,但曾毅还是准备留一线。 如果同时出现,以白木通的性子,不闹出点事情才奇怪呢。 其实刚才在电视台看到白木通,曾毅就准备回避一下了,只是关正波急于在前带,白木通的车子又死死跟在后面,让曾毅没办法脱身罢了。 关正波走出一大截,才想起了曾毅,急忙回身道:“曾老弟,你不是要见老马嘛,快跟上点。” 白木通循着方向看过去,等看清楚曾毅的样子,当时脸色就变了好几变。上次在京城的王府饭店,他本来想故意考究一下曾毅的医术,谁知自己却丢了个大人,虽然事后没有人外传,但白木通这两年都没有再踏入京城一步。 看白木通的反应,曾毅就知道白木通认出自己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很大方地伸出右手,道:“白前辈,好久不见了!今天能够再次遇到你,晚辈非常高兴。” 白木通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你啊,我们有快两年没见了吧?”说着,白木通伸出了手。 曾毅笑了笑,道:“是啊,没想到白前辈还能记得我。” 白木通道:“这怎么能忘记呢,你可是令人印象深刻啊,我就是想忘,那也忘不掉的!”脸上笑着,白木通握手的力度却加了几分,老子出道以来,就没丢过那么大的脸,如此奇耻大辱,能忘掉才怪呢。 一旁关正波朝曾毅露出诧异神色,道:“曾老弟,你跟白先生以前认识?” 曾毅笑了笑,道:“以前白前辈到南江出诊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白前辈还能记得我。” 关正波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曾毅刚才在上没有完全交底,换了是自己,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两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呢,刚才曾毅真要是交了底,说自己和白木通认识,等见面白木通却认不出,那脸就丢大了。 关正波并没有多想,笑着道:“那可真是一种缘分啊!” 白木通看曾毅只提给顾明珠看病的事,而没有提王府饭店,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一些,只是依旧皱紧了眉头,道:“小关啊,没想到你在中医界还有如此大的人脉,竟然把曾大夫都请了过来。” 关正波就知道白木通误会了,请大夫最忌讳的就是同时请两位,他急忙解释道:“白先生,其实我跟这位曾老弟,也是半个小时前才认识的,我到朋友家里取个东西,正好碰到他来找我的那位朋友,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于是我就带他过来了。” 曾毅就笑着道:“白前辈不要误会,关先生讲的都是事实,我是因为有公事要找马恩博士商量,今天才刚刚到的乾州。” 白木通很不愿意看到曾毅,早知曾毅在,他肯定不会过来的,但关正波已经把诊金都塞到自己口袋了,当着曾毅的面,他也不好再拿出来,而且已经来了,真要是走掉的话,一来不好对那位拖了关系的人交代,二来倒显得自己怕了曾毅,倒白白让这小子高兴了。 曾毅看出了白木通的顾虑,道:“病情要紧,要不白前辈先上楼给马恩博士治病,等你诊完病,我再上去吧,我的事情再重要,也没有看病重要。” 白木通一听,却心道你小子这是什么意,难道是讽刺我怕了你不成,他当时就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上去看看嘛,我们互相探讨一下。”白木通觉得曾毅是在刺激自己,自己真要是答应了,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乾州混,人家都上门挑战了。 曾毅知道白木通误会了,但也没法再解释了,只好道:“探讨可不敢当,能有这个向白前辈学习的机会,是晚辈的荣幸。” 白木通嗯哈了一声,沉着脸就抬腿往前走,他觉得曾毅句句都在讽刺自己。 说实话,经过上次的挫败,他对曾毅确实有些忌惮,但他要说怕曾毅,那却是不可能的,白木通对自己的医术仍然是相当有自信的,他觉得自己输给谁,都不能输给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何况白木通能在乾州博得这么大的名气,手底下绝对有真工夫的,否则早就混不下去了,他的医术水平,在国内算是顶尖的。 关正波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过节,他在前面一边带,一边还向曾毅使劲吹嘘白木通的医术之高,讲了好几个自己听来的白木通治病案例,说得神乎其神。 这让白木通多少有些尴尬,只得沉着脸不讲话。 好在曾毅只是笑呵呵地听着,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虽然之前只有过两次接触,但曾毅对白木通的医术,也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白木通水平应该要高于那个韩国的大国手李东毅,但又略逊于潘保晋,在如今中医界水平普遍偏低的大环境里,白木通这种水平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如果他选择入仕的话,也是可以轻松进入省保健系统之列的。 曾毅对白木通的气度是有些看法,但今天见面,他还是很气的,同行相妒的事情,自古就是如此了,真要是因为这个生气,还不如努力提高自己的医术水平呢,江湖向来都是靠实力讲话的,只要你医术高,别人就会知难而退。 很快到了病房,是一间普通的三人病房。 “马恩,你看我把谁给请来了?” 关正波进门直奔最里面靠窗的那个床位,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应该就是马恩博士了,在米国待久了,也染了那边的肥胖症,整个人往床上一趟,就占了大半的空间。床边坐着两位老人,看样子应该是马恩的父母。 “叔,阿姨!”关正波向两位老人打了个招呼,就热切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乾州市鼎鼎有名的大神医,白木通白先生。” 马恩的父母立刻站起来,上前拉住白木通的手,道:“白神医,辛苦你了,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的。” 白木通此时很和蔼,呵呵地笑了笑,道:“就几步的事情,谈不上辛苦。”有曾毅在场,他的名医风范也出来了。 关正波记着白木通的吩咐,没等马恩父母再寒暄,就道:“叔,白先生一会还有好几个病人呢,都是提前就约好的,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给马恩看病吧!” 马恩的父亲就赶紧把床前的位置让出来,很气地请白木通上前,道:“白神医,孩子的病,就全拜托给你了。” 白木通压压手,就上前看着床上的马恩,马恩的情况并不好,一张大脸此时就是酱紫色,嘴唇发青微微颤抖,看到白木通,他似乎想起身,但一动弹,却满脸都是痛苦,只得躺在那里,轻轻道:“辛苦了,白神医……” 几个字,却让马恩博士脸上的紫青之色更重了了。 关正波就在一旁介绍道:“白先生,这位就是我的朋友马恩,前几天他突然发病,小便排不出来,大夫给开了很多利尿剂,但吃了不管用,憋了两天,最后实在顶不住,插管才排了出去。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吃了很多药,仍然无法自行进行排尿,总插管也不是个事,您看……” “我瞧瞧吧。” 白木通摆摆手,身后的助手立刻打开行医箱,把白木通的设备拿了出来,顺手拉过椅子放在白木通的身后,然后给马恩的胳膊下塞了一个脉枕。 上前诊脉之前,白木通还斜瞥了曾毅一眼,发现曾毅只是站在靠墙的位置,他心里就暗爽几分,关正波甚至都没介绍这位曾大神医呢,这让曾大神医情何以堪啊,他的心情此时肯定不太好啊,哈哈。 不过,这也说明关正波没说谎,两人之前确实不认识,曾毅也不会为了给马恩治病才过来的。 白木通心情大好,就不再耽搁,上前坐在那张椅子里,伸手搭了个脉。 曾毅也看到了白木通的那个眼神,不过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管什么人看到自己的年纪,都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这是很多人根深蒂固的一种观念。 在京城医院的时候,曾毅还目睹到相似的一幕,有两位大夫同时坐诊,一位是花白胡子,一位年轻轻轻,最后那位年轻的大夫直接要求院里给他调班,甚至说是上晚班也无所谓,因为有花白胡子的大夫在旁,他永远一个患者也接不到,只能是一天一天地空坐下去。 在医生这个行当里,年龄是个宝,年轻的医生想出头,只能慢慢熬了。 白木通很快为马恩诊了诊脉,似乎有点不太确定,道:“把他的治疗记录拿过来,我参考一下。” 关正波立刻应了一声,就出门找值班的大夫去。 白木通此时站起身来,掀开了马恩的衣服,发现马恩的肚皮已经涨得很大了,这可不是肥胖导致的,而是因为膀胱积满了尿液,导致膀胱给撑大了,这两者的表现还是很好区分的。 白木通伸手感觉了一下,轻轻地一按,马恩顿时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为了不被插管,他现在也是努力忍受呢,相比插管的痛苦和那种羞辱,他宁愿选择憋着尿。 站在那里索了片刻,白木通就大概有了判断,看治疗记录还没送来,他有些不耐,转身又吩咐自己的助手过去催一催。 再次看到了站在墙角位置的曾毅,白木通就邀请道:“曾大夫,你也上手瞧瞧吧。” 曾毅就摆摆手,道:“有白前辈出手,这病肯定能解决,晚辈还是在一旁观摩学习就行了!”曾毅这次来是来办事的,不想搞节外生枝的事情,如果白木通真看不好,他会等白木通走了再帮马恩看一看。 白木通就道:“无妨嘛,你摸摸脉,我们两个交流一下看法。” 曾毅还是摆手,道:“真的不用了。” “这可不是医者该有的风范啊,医者就应该急患者之所急,既然都已经来了,就上手瞧一瞧嘛。说不定这上手一摸,还能发现点什么别的东西呢!”白木通继续说到。 马恩的父亲看白木通一直在邀请病房里的这位年轻人,就有些疑惑,问道:“白神医,这位是……” “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可是南江省保健委的大专家——曾毅曾大夫,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找你们家马恩。”白木通故意这么说到,就是要存心跟曾毅一较高下,你既然是有事来找人家,现在那人就躺在病床上,你作为一名大夫竟然袖手旁观,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马恩的父亲就道:“曾大夫,刚才不知道是你,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啊!” 曾毅连忙道:“言重了,言重了,是我冒昧造访,唐突失礼了。” 白木通在旁边又介绍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吧,曾大夫的医术,那可是非常高明的,在中医界我最佩服的人里面,曾大夫就是其中之一呢。” 马恩的父亲听白木通这么夸奖曾毅,就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儿子的痛苦模样,他还是道:“曾大夫,马恩的病,还请你费费心呐。” 马恩的父亲是个明白人,知道同时请两位大夫是个犯忌讳的事情,但为了儿子,他还是把这话讲了出来,能够让白大神医都赞不绝口,说明这位小伙子是有大本事的,遇到这样的神医,自己儿子又那样痛苦,谁不想抓住机会啊。 曾毅就知道自己无法再推辞了,再推辞的话,后面可就不好跟马恩开口谈引入试剂的事情了,他就气道:“其实晚辈的医术相当有限,是白前辈抬爱了,既然你们信得过,那我斗胆试一试吧!” 白木通一背手,笑道:“曾大夫,你可是谦虚了啊!” 曾毅微微一摇头,心道白木通怎么就老是爱跟自己较劲呢,他只好上前仔细看了看马恩的气色,然后伸手把了个脉,仔细体味着。 此时关正波也把治疗记录给拿了过来,白木通趁着曾毅诊脉的工夫,就接过来在一旁仔细看了起来。 等曾毅把完脉,白木通也看完了治疗记录,道:“曾大夫,对于这个病,你怎么看?” “那我就随便说两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白前辈指正。”曾毅笑了笑,他也不避讳,抢在白木通前面把自己观点讲出来,能避免不少麻烦,总比白木通讲完了之后自己推翻要好,那时候白木通还不知道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呢,他道:“我觉得这是……” 话音未落,病房门口突然传来笑声,有人快步走了进来,老远伸出双手,道:“白神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欢迎,欢迎!” 进来的人,是乾州市中心医院的一位副院长,白木通的助手跑去借治疗记录,一提白木通的名字,就把医院的领导给惊动了,乾州市很多卫生领域的人都知道,白木通是省市领导家里的常,是不在编的“御医”,大领导眼里的红人。 “胡院长,好久不见!”白木通只好笑着跟那人打了个招呼。 “白神医今天来了,可一定要给我们院里的医生都上上课啊!”胡院长气地向白木通发出了邀请,其实他的目的主要是想跟白木通多聊几句,因为乾州市中心医院的中医科,根本就没什么力量,已经行将解散了。 “我哪有那个水平,胡院长就不要开玩笑了。”白木通不愿意跟这位胡院长多做纠缠,道:“我晚上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病人,看完这个病人就走了。” 胡院长就往病床上看了看,身后的人立刻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声,把马恩的情况简单介绍了几句。 “既然有重要的病人,我们也不能强行挽留,不过能亲眼目睹白神医施展医术,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胡院长就说到,白木通所说的重要病人,谁知道会是谁,他可不敢耽误。 说着,胡院长一转身,对身后的人道:“白神医可是非常难请到的,你们一定要做好记录,认真学习白神医的辩证。” 曾毅都忍不住想笑,心道这位胡院长也真是一位人才啊,拍马屁的工夫已经是神乎其神了,让一群根本不懂中医的西医大夫在这里想白木通学习中医的辩证维,也真难为他能讲得出口了,也不知道这些西医大夫能不能听懂。 白木通也是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好心捧场,他也不好驳了面子。 “白神医,这个病属于是疑难杂症,同志们都等着聆听您的高见呢。”胡院长气说着。 白木通就不好再推脱了,只好道:“我刚才已经仔细为这位患者检查过了,也查看了对方的治疗记录,我认为他之所以排便不力,是因为肺气郁阻所致。” 现场的医生就傻了眼,下面尿不出来,跟肺有个什么关系啊。 曾毅倒是笑了笑,心道白木通确实有点道行,这个说法,完全符合中医上“下病上治”的说法。 白木通也知道这些大夫听不懂,他对自己的助手道:“把我的紫砂壶拿出来!” 助手打开行医箱,就从里面拿出一尊精巧的紫砂壶,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看做工,应该是大师手笔,否则白木通也不会贴身携带了。 白木通一使眼色,助手就捧着紫砂壶过去,拿起病房里的一个暖壶,往里面开始灌水。 “至于人体的排尿系统,我就不讲了,各位肯定比我清楚。”白木通说着,道:“但是,我们中医认为人体是一个整体,人之所以能顺利排出小便,是因为肺气推动的缘故。大家看,这位患者身体异常肥胖,这种人体内容易生痰,我刚才摸了脉,他应该他前几天情绪比较激动,导致内火旺盛,体热生痰,导致痰多堵塞肺窍,肺气无法往下传达,失去了肺气的推动力,小便自然难以排出。” 在场的大夫们,全都目瞪口呆,排尿靠肺气推动,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这个从生理学上无法证实啊。 一旁的关正波却道:“白先生,你真是神了,前几天马恩确实是情绪比较激动,他发了一场大火,这才得了这个毛病。” 啊! 病房里的大夫就有些惊讶了,病人前几天发火的事,竟然也能摸脉摸出来? 白木通对关正波这个恰到时机的捧场,感到十分满意,他对关正波一颔首,然后从助手那里接过那个紫砂壶,“至于其中的道理,我用这个紫砂壶演示一下,你们就明白了!” 说完,白木通指着紫砂壶的壶嘴,道:“假如这里是人的排尿口,壶身是膀胱,而壶盖上的这个气眼,便是肺窍。” 说着,白木通还伸手在壶盖的气眼处敲了敲,紫砂壶立刻发生特有的金属质的声响,非常清脆。 “如果松开气眼倒水的话,是这样的!”白木通说着,直接拎着壶往下倒水,一股晶莹细长的水流就喷了出来,他又正了正神色,道:“但如果我们堵住这个气眼的,那么就是这样了!” 讲话的同时,白木通用一根手指按住了气眼,水流便戛然而止,整个壶身滴水不漏,而手指稍稍一抬,水流又喷涌而出,再按住气眼,水流又再次停止。 如此几次之后,病房就发出齐刷刷的惊呼声,让白木通这么一演示,大家是再明白不过了。 曾毅笑了笑,白木通的演示非常浅显易懂,很清楚地解释了人体气息的运行规律,甚至很多人平时都这样玩过茶壶,对茶壶盖上的那个小气眼,也是非常熟悉的,也知道那个气眼的作用是什么。 现在只不过是换到人体上去了而已。 这是中医独有的一种治疗方案,是其它医术所没有的方法,这个办法,就叫做“提壶揭盖”。不光是小便,在一些因肺窍堵塞而导致的便秘问题上,这种治疗方案也同样有着非凡的效果,其治疗的,就是化痰理气,疏通肺窍,让人体的气息远转恢复正常状态,气息正常了,排便自然正常。 胡院长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虽然无法理解,但他还是带头鼓掌,道:“精彩啊,精彩!” 白木通在众人的鼓掌声中,放下那只紫砂壶,笑着压了压手,道:“献丑了!” “白神医一席话,有胜读十年书之功效啊!”胡院长又夸了一句。 白木通摆摆手,要不是为了在曾毅面前显露一下实力,他才懒得向不懂西医的大夫解释这些呢,他笑呵呵转过身,对曾毅道:“曾大夫,我的结论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你指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