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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从被子的最下层,传来了男孩细如蚊蝇的声音:“……沈雨泽,谢谢你。” 一只手隔着被子,落在了男孩的头顶。 重重揉了揉。 “嗯,”笑声很轻,“——不客气。” …… 沈雨泽下楼时,陆mama正在催促爱人收拾客房,想要给沈雨泽腾出一间屋子休息。 折腾这么久,天也不早了,陆mama想让沈雨泽留宿。 沈雨泽婉拒了陆mama的好意,说家里人管的严,若是一晚不回家,他母亲非要报警不可。 陆mama只当他是讲笑话,她也是做mama的,从没听过这世界上有这么夸张又控制欲强的母亲。 见他确实无意留下,陆mama只能和爱人一起把沈雨泽送上了车。 “小陆,谢谢你在学校这么照顾平平。这次他受伤了,要不是你忙前忙后的照顾着,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陆mama一边说着,一边从窗口递过来一只沉甸甸的饭盒,“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咸酸饭,用的都是自家熏的腊rou腊肠,番薯和芋头也是亲戚种的,你就当尝尝鲜,千万别嫌弃。” 那饭盒是老式的保温盒,塞得满满当当的,入手沉甸甸,至少有一斤。 沈雨泽推辞不过,还是收下了。 陆爸陆妈一直把沈雨泽送出了巷子口,他们目送着那辆豪车远去,直到尾灯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夫妻二人才手挽着手,转身向家走去。 …… 深黑色的轿车穿过车流,在夜幕中疾驰着。 坐在后排的沈雨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五指轻收,虚虚捏了捏空气。他自言自语:“明明身上那么瘦,没想到该有rou的地方还是挺有rou的。” 司机没听清:“少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沈雨泽重新坐直,一脸淡定地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椒江市虽然人口不多,但晚高峰依旧漫长且恼人。 跨江大桥上堵成一片红色,沈雨泽百无聊赖,视线落在了旁边座位的饭盒上。 他一晚上没吃饭,现在也饿了。虽然在车上用餐并不符合他从小到大学到的礼仪,但……管它呢。 沈雨泽拿过饭盒放在腿上,然后轻轻打开了盖子。 盖子刚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油脂香味就充斥了整个车厢。 咸酸饭是当地人家常吃的一种主食。把腊rou切片,焖饭时,在生米中投入豆角、芋头、番薯,再佐以腊rou一同焖熟。沸腾的蒸汽会把腊rou中的油脂逼出来,让其渗入米饭内,保证每一刻米饭都晶莹润泽、带着rou香。 蒸熟的咸酸饭鲜香适口,配上一碟青菜,便是一顿足以在寒冷夜晚慰藉人心的佳肴了。 沉甸甸的饭盒里,除了有混合着芋头番薯的米饭以外,还有三大片腊rou与一根腊肠深深埋在饭里。饭盒旁边的小格子里是一点炒苋菜,荤素搭配,让人光是看着就食欲大增。 沈雨泽还未有动作,倒是前排的司机腹中传来一阵擂鼓声。 “……”司机尴尬极了,其实他已经吃过了,但谁让沈雨泽那份饭盒散发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了呢,他真的忍不住吞口水啊! 沈雨泽瞥了他一眼,按下手边的升降版,前后排之间的挡板缓缓升起——他的饭,别人多闻一下都不行。 就在沈雨泽决定下筷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沈雨泽蹙眉看向手机屏幕,在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电话铃声刺耳无比,步步紧逼。 他本不想理会,但铃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雨泽知道,如果他一直不接,电话那端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会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直到他妥协为止。 最终,沈雨泽按下了接听键。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熟悉而尖刻的女声响起:“小泽,都晚上九点了,你怎么还没到家?” “……”沈雨泽没有问邓虹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以邓虹的控制欲,她有万千种办法掌握自己儿子的行踪。他语气疏离,冷淡地问,“怎么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之前不是说,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吗?” 自从上次母子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后,已经许久没有再联系过了。邓虹被他气得要死,据疗养院里的人说,邓虹又摔了不少东西,边砸边骂:“”“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天高地厚”“翅膀硬了就要甩开母亲”“跟他那个爹一样”……后来,邓虹一气之下叫上她的几个小姐妹飞去港岛血拼,光是买奢侈品还不够,又拍了一套几千万的珠宝,真真是把帝都的一套房戴在了脖子上。 那些小姐妹之间就属她嫁的最好,一跃成为豪门阔太。她从她们的眼里、嘴里收割了不少艳羡与恭维,心气终于顺了,这才想起远在椒江的儿子。 邓虹在电话里说:“我那时说的是气话,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惦记你?” 沈雨泽轻笑一声。 邓虹又在那里演起来了:“你跑到那么远,不在mama眼前,我真的好担心你……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心就咚咚直跳,都说母子连心,我总怕是你出什么事了。” “……” “没想到真让我猜中了!小泽,你是不是又生病了,怎么又去医院了?严重不严重啊?不会又过敏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