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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寐迟疑开口:“尊上这是……” 方黎语调缓慢,高深莫测的道:“这你就不要问了,你只要知道,你是本尊最相信的人,本尊才不隐瞒你。” 最,最相信的人吗…… 乌衣寐不由神色动容。 这是尊上第二次对他说相信他,虽然上次在云间阙,尊上也说了相信他……但他心中一直有种不真实感,可是今日,这种感觉再是明确不过,尊上是真的信任他,甚至愿同他推心置腹。 乌衣寐闭了闭眼睛,他跟了这个人整整十年,只因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这人对他伸出了手…… 但自己这样,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吗? 也不是的,大约只是因为那时的他无处可去,卑微的可以随意被踩死,是这个人给了他一个目标、一个希望,于是他就这样留在了他的身边,陪着他一步步从泥泞走来,如今十年过去……为这个人披荆斩棘已成了习惯。 但乌衣寐一直都很清楚一点,这个人没有感情,他不会给他不该有的东西,而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其他,因为他也不需要。 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从深渊地狱中爬出来,摒弃所有属于人的情感,如同行尸走rou般活着。 可原来在他不知的时候,他得到的早已比他想象的要多,这个人也并不是全无感情,原来这就是被信任的感觉吗…… 而自己,似乎也不是真的不在乎。 乌衣寐握紧了手。 像他们这样的人,信任这个词,太过于奢侈,以至于更显珍贵。 方黎又道:“切记不可苛待谢怀,也不要招惹他,以免坏了本尊大事。” 乌衣寐沉声道:“是,属下明白了。” 尊上运筹帷幄,果然不是被谢怀美色所迷,这样他便放心了……只是不知到底是何谋划,乌衣寐百思不得其解,但尊上这般信任自己,自己要还是不知趣的追问,岂不是辜负了尊上的信任? 方黎见唬住了乌衣寐,微笑颔首,道:“你下去吧。” 目送乌衣寐离开,方黎摁了摁额头,从刚才起,系统就在脑海中聒噪不停,吵的脑壳疼。 【系统焦急不已:宿主,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让乌衣寐不要对付谢怀?这些话都是剧情里面没有的!】乌衣寐可是重要的恶毒炮灰啊,他要是不对付谢怀了,那后面的剧情怎么走啊? 【方黎悠悠道:剧情里没写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少这一件,难不成剧情没写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做只睡觉吗?】 【系统焦急:重点是这个吗?】你这样还不如只睡觉啥也不做呢! 方黎却不再理会系统,闭上眼睛,脑中厌睢和乌衣寐的过往,一点点如浮影掠现在脑海。 这个当初厌睢从尸堆中扒拉出来的少年,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既不算人也不算妖,是个无处容身的异类,只有厌睢愿意收留他……他凭着一股执着和韧劲,跟着厌睢踏过尸山血海,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从未做过对不住厌睢的事情,就连后面一再针对谢怀,也都是出于对厌睢一片忠心。 乌衣寐确实冷血狡诈杀人无数,在正道看来死有余辜,可方黎却想,只是没有人能引导他……如果有人能拉他一把,不继续错下去,他也不是无可救药。 而厌睢却给不了他这些……在厌睢眼中,乌衣寐只是个趁手的手下,仅此而已。 书中乌衣寐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炮灰,即便无需他,自己也能将剧情走下去,只要他不去对付谢怀,也许……就不会落得那个结局。 方黎想要拉他一把,也许还不晚。 ……………… 系统发现自己说服不了宿主,也管不了宿主,唯恐宿主一个不高兴,晚上重要的剧情不走了,只好闭了嘴。 方黎也高兴落得清静,闲情雅致来了,拿起本书看起来,这殿中藏书还不少,但都没有翻阅的痕迹,可见厌睢平时并不怎么看书,方黎却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区区一个书中世界,竟然细节如此到位。 和真实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是消失了怪可惜的,方黎想。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天色暗了下来,魔仆在殿外点燃了烛笼,屋内夜明珠散发柔和光晕,方黎知道自己该去见谢怀了。 今夜的剧情十分的重要,厌睢就是在今晚要了谢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过上除了翻云覆雨、就是翻云覆雨的生活…… 侍寝的娈宠一般都送往偏殿,方黎闲庭信步来到偏殿,就看到一间屋中亮着光。 想必就是谢怀所在了。 方黎定定神推门而入,屋内暖意融融,冲散了夜间寒凉,正对门的榻上,薄纱倾泄而下,纱帘后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方黎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间冷意,一步步走到塌前。 他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坦坦荡荡掀开纱帘,垂眸看向躺在眼前的人。 对方也是醒着,瞬间四目相对。 谢怀一身干净素雅的白衣,他黑眸狭长深邃,青丝铺满了床,俊美如神似不可亵渎,即便这样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却仿佛任人宰割的并不是他,反而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看过原著的方黎并不意外,若非有着与众不同超脱凡人的心性,又如何能吸引到厌睢那样的人呢? 厌睢也不怕死,他还见过很多不怕死的人,有很多正道修士,一旦被擒,自杀寻死的不在少数,自诩为保全名节,自傲于悍不畏死……但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何尝不也是种懦夫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