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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卿天良脸色变了,“他怎么了?” 秦可安目光往后看到巩清明,巩清明跟他们都不是很熟,在座各位包括卿天良都没有见过他真实模样,可他气质不俗,秦可安一猜就知道是他了。 “你没告诉他?”秦可安问巩清明,巩氏有特殊的消息网,他应当是知道的。 “没有,”巩清明道,“不好说,说了他容易冲动,会跟追兵硬碰硬,直接千里送人头。” 其实还有个原因,巩老爷子发来密令,让他带卿天良先远离霍云朝,他一开始接到的消息是霍云朝命在旦夕,如果霍云朝死了,就由他直接带卿天良回巩家,如果霍云朝没死,那再看情况行事。 要不是碰上覃熙和段春山,他还会带卿天良在外面多滞留很多天。 卿天良扭头看巩清明,巩清明回看他,叹了一口气,道:“别这么看着我,现在你也到这儿了,与其质疑别人,不如自己去看看真实情况,再想想我要是立马就告诉你,你是否能保持冷静。” 几个人都这么支支吾吾不敢直接跟他说,霍云朝一定是在凡城一战中受了伤,突然的撤退令也说的通了,要不是主将到了下不了命令的程度,几十万大军怎么会放着已经打下的藁城不要,说撤退就撤退? 卿天良觉得自己手脚发冷,二话不说就往内院奔去,随着跑动步子加快,他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跑到卧房门口,卿天良刹住步子,手略微颤抖地抚上门框,往里看去。 况融端着个盆子站在床前,左业正拿帕巾替霍云朝擦着身子,似是察觉到有人来,左业偏头往门口看去,便见到了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的卿天良,动作一顿,错愕地站起身,喃喃了声:“卿公子……” 卿天良润了润自己有些干燥的咽喉,迈开步子缓步走进去,站到了床边,盯着床上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睡过去的人,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他……怎么了?” 左业扑通一声跪下,头嗑地邦邦响,哭道:“主子……主子为救我,被倒塌的墙壁掩埋,前些日子命悬一线,如今好不容易救活过来,可……可双腿……” 卿天良闻言,走上前弯下腰,伸手轻轻抚上那双腿,夹着夹板缠满绷带,什么也摸不出来。 卿天良挥了挥手,轻声道:“出去吧。” 左业跪地不起,况融见状,放下盆子把人拉起来,带出卧房关上了门。 卿天良坐在床边,拿过帕巾仔细替霍云朝擦着脸颊,霍云朝似乎睡着了都觉得痛,眉头紧皱起来。 卿天良伸手抚平他的眉心,轻轻吻了吻,道:“皱眉干吗?又不是不会好,咱们回正阳,正阳有最好的太医,保证治得比以前还生龙活虎……” 卿天良贴着他面庞说话,大概是太吵了,霍云朝悠悠转醒,思绪还没收回,便见一个人爬在自己身上哭,压得他胸腔又酸又疼。 “哭什么?我还没死。”霍云朝道,伸手抚上卿天良脸庞,带着茧的指尖刮在卿天良光滑的侧脸上,霍云朝徒生自卑,他如今……是毁容加残疾了。 卿天良握住他的手:“没哭,哪只眼看见我哭了?” “阿良,”霍云朝直直盯着他,眼睛舍不得移开半步,“若是我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卿天良捂住他的嘴:“那我陪在你身边,我又没有欺负人的癖好,没有非要你一直陪我。” 霍云朝偏过头,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卿天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霍云朝确实感动,可他实在没把握卿天良会一直这么下去,他那么年轻那么美好,若是自己从此真的瘫了,丑陋万分,要拿什么留住他? 这种不安像一粒种子,深埋在霍云朝心底,卿天良回来的最初几天还好,直到有一天霍云朝从梦中惊醒,发现卿天良正在替他清理污秽之物。 他失禁了,弄脏了衣物裤子,绷带上也沾染了污秽液体,霍云朝一手抓住他忙碌的手,脸色苍白,颤抖着问:“你在干什么?” “你醒了啊?”卿天良将弄脏的绷带拿起来丢进废物篓里,要替他缠上新的,顺便问道,“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来?” 霍云朝看清那些腌臜之物,一想到自己无知无觉,连大小便都管不住,整个人突然崩溃,那粒不安的种子便一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将他的自卑化成树叶,张张片片挂在显眼的地方招摇。 他自懂事以来,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左……左业,进来!”霍云朝手大力地抓着霍云朝手腕,眼底慢慢溢出猩红,状似癫狂,“你……出去……出去。” 他舍不得大声吼卿天良,只能一遍一遍喊人出去,卿天良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疯,自己这么做有错吗?霍云朝为什么要赶自己走? “我不走!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卿天良紧张地问,这几天都还好好的,今天睡觉前也还好好的,怎么一觉起来就让自己出去? “左业!让他出去。”霍云朝吼左业,把自卑放大成迁怒,让左业尽快把人弄出去。 左业自然听命,好言相劝卿天良:“公子还是先请出去吧,主子现在情绪不好,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目前稳住主子情绪最重要,免得他乱动起来牵扯到伤口不是?” 卿天良完全没弄清状况,看霍云朝脑袋偏一边真的不想见他,没办法只好先离开,一步三回头,死也没想明白霍云朝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