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页
林晨瞥了一眼那药,包装很简单,上面就写了六个大字——“活血化瘀用药”,也没有过多宣传。 这药她很熟悉,以前家家户户必备这种家常药,老国货了,很便宜。不过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了,估计也只有老小区的附近,摆摊卖耗子药的地方才会有卖。 林晨不动声色地把托盘放下,状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为营,问:“这药好用吗?好用我也买点在家备着。哪儿买的?” “好用啊,特别好用,一般的淤青扭伤,喷一喷,揉一揉,用个几天就好了。” 看他妈好像有些兴趣的样子,杜衡煊干脆右手把住左胳膊,模仿着江晚的手法,有样学样,就这样按了起来,“就这样,配合着按摩,就很普通的按摩手法就行,效果特别牛逼,药到病除。” 活像上门扰民推销按摩油的师傅。 杜衡煊一说到关于江晚的事物,就有点刹不住车,呼哧呼哧开了半天,才猛然想起坐在车上的是他妈林晨,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轻咳两声,踩了急刹。“诶妈你要的话,我让我朋友帮忙买两瓶就是了。” 林晨心里升起一股对杜衡煊的母子深情,因为杜衡煊很少这么起劲儿地跟她谈论一件事。如果没有那些个错过的岁月,或许他的儿子,本应该就是这样和她谈天聊地的。 她不着急,也不着慌,用毛巾包住冰袋,往杜衡煊脸上贴。 这过分亲密的举动,让杜衡煊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杜衡煊伸手自己接过了冰袋。“妈我来就好。” “现在的小孩儿对这些药,都很少有研究的。你朋友还挺会实在过日子的。”毕竟是千年的狐狸,林晨把聊斋玩儿得透透的。 杜衡煊的那些朋友,一个比一个会花钱,跟散财童子似的,这几块钱的药没谁会买会用。再说了,就是提到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连丞,杜衡煊都没这个热络劲儿。 所以,那个“朋友”,听起来不一般啊。 她有了深挖的兴趣,开始一块rou又一块rou地引诱。杜衡煊这只狼崽,哪儿玩得过千年修炼的狐狸。 “啊,嗯,很实用的一个人,很会过日子,又特独立。不止这些药都清楚,做饭也很好吃,我能刨好几碗饭。”杜衡煊觉得自己就是个智障,没忍住,一股脑儿又说多了,说多了就容易露馅,又没辙,气得暗自挠墙又刨坑。 “啊?还会做饭啊?这么厉害,我都不会诶。”林晨表情夸张,活像演技拙劣的女演员,但是感情渲染得倒是很到位。 杜衡煊一听就喜不自禁了,洋洋得意了。听见有人夸江晚,他的表情就变了,那感觉就像自家孩子被夸了,比夸自己还高兴。眼睛里的光亮晃晃的,嘚瑟得不行,再怎么遮掩都无济于事。“是啊,很厉害对吧。” “嗯,很难得的一个好孩子呢,他有什么拿手好菜啊?”林晨双手合十抵在下巴,瞪大眼睛,表情惊喜,看起来像是古早偶像剧的标配女主,傻不愣登。 可林晨才不傻呢,扮猪吃老虎的策略使得比谁都溜。rou一块又一块地往地上扔,前面就是笼子。 杜衡煊觉得江晚做的菜,不比大厨刀功细腻、用料讲究,甚至偶尔还会重盐,重了还不许人说,一说就生气。但是杜衡煊就是忍不住想多吃一碗,行走的荷尔蒙化身人间饭桶。 要说江晚的拿手菜,杜衡煊觉得他每一道菜都在挑逗自个儿的味蕾,尤其是那道冬瓜rou丸子。一个一个丸子,吃完了菜,汤还能泡饭,嘿,干个两大碗,爽歪歪。 但是潜意识里,他不想给别人分享得更多了,他自个儿的妈也不行。 江晚的事,他自个儿清楚就好了,旁人无需了解太多,反正旁人也范不着去喜欢他的江晚。 “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晨看杜衡煊突然警觉起来,她也不扔rou块了,好的猎人从不急于一时。“行,那……还麻烦他改天有空买两瓶给我。” 林晨收起傻白甜的做派,然后话锋一转,回归主题,“不过,退婚的事可不好办。当初提议的是我们杜家,如果贸然悔婚,影响可不会小。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还是明白利益关系的,再说木锦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还是能为了将来,再慎重考虑下。” 杜衡煊把冰袋放回托盘。这套说辞,就不能换点儿新花样?但凡有联姻的电视剧,都有雷同的狗血剧情。烂得没眼看。 再说了,为了将来慎重考虑?慎重个捶子啊。18岁就cao18岁的心,28岁就cao28岁的心,如果事事都为了未知的未来慎重考虑,那怕是一辈子都会活在后悔当中。 “杜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杜家和木家的生意往来不算多,我和木锦不结婚,不过是拂了老爷子的面子,更何况老爷子几年前就走了。妈,不犯/法的话,我更想做我想做的事,我想过得顺心一点。” 杜衡煊话没挑明,什么杜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意思就是不同意就拉倒,大不了就自立门户。暗戳戳地威胁,顺便摆明态度。 林晨微愕,在生意场上他再怎么雷厉风行,刀枪不入,面对罕见地吐露心声的儿子,也是一颗易碎宜轻放的心。 “我怎样都好,但是你爸肯定不这么想,你能说服你爸再说吧。” 林晨清楚这事儿勉强不来,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杜衡煊是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认真起来没人拉得住,易燃易爆炸。要他真打定主意要退婚,就没人能把他绑入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