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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已入秋,多数人拍的照片也离不开秋天的意象。审到某一张的时候他停下来,感到有些讶异——画面普通,色彩单调构图也拙劣,但内容与众不同,是一株平平无奇、怎么拍也很难拍得好看的桂花树。 花叶几乎没入夜色里,却又沾了些许路灯光,映出星星点点的亮色来。 配文是一句话,“桂花的花香很特别,每次闻到都让我想起高二那年喜欢的女生,她喜欢趁吃晚饭的时候不去食堂,坐在桂花树下的长凳上背历史,我就帮她买面包和牛奶……她笑起来很好看,很甜,像桂花一样,每次都让我脸红。” 他就想起若干天前的某个晚上,林芜站在图书馆门口拍桂花树——说以后看到照片就会想起那一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值得留念。 那天林芜对他还戴着自己给的戒指感到很惊讶,但他至今没有取下来。 青年垂下眼眸,望着身边安然入睡的人,目光停在他柔软的下唇,静默良久,又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 一个迟到很久的问题就浮起来,关于那天他是不是该亲一下对方,作为理论上回礼的最优解。 其实也不算太迟。 亲吻落下的时候秦殊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在随时可能有人开门进来的空教室里这么做很奇怪,趁林芜睡着亲他也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从这样轻描淡写的亲吻里尝出几分满足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晚上,空气中充盈的桂花香,少年讶异又有点儿无措的眼神。 像是本来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植物被赋予了意义,很俗套的意义,会让他产生亲一亲对方的念头,并且鬼使神差地付诸现实。 和之前那次趁人睡着的偷吻有点儿像,却又不尽相同——这次连实验都不是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一秒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探进他唇间,玩闹似的舐过,又很快离开。 少年带笑的嗓音就响起来,有些哑,是刚睡醒时候特有的懒倦。 “哥哥,在干嘛呀?” 第48章 耐心 很多时候林芜并不执着于一个成言的答案,比如他瞥见电脑屏幕上那一树桂花,就隐约猜出了前因后果,也就不那么执着于要逼秦殊说出来——反正以他哥的性格,找出一百种合乎情理的说辞来圆谎都不是难事。 但他又很擅长得寸进尺,直起身子凑上去,将原本蜻蜓点水似的偷吻变成无人教室里隐秘的放纵。 这样越线的主动无疑会让秦殊感到挑衅,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也并不反过来欺负他,只是轻轻捏住他的后颈,合起牙关不让他变本加厉。 “不要在教室里胡闹。”或许是察觉了他的不满,略微分开时候秦殊轻声解释,又碰了碰他的下唇作为安抚,像哄劝什么顽劣的小动物。 小动物就蹙起眉峰,半真半假地控诉,怎么你偷偷亲我就不算胡闹…… 秦殊养了他将近二十年,当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一边抬手整理他睡乱的头发,一边顺着他的意思给出标准回答:“等审完这些照片再换个地方补偿你……教室有监控,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看见小孩被亲到情迷意乱时候招人喜欢的表情,泛红的眼眶与无措的眼神,还有眼里藏不住的痴缠喜欢。 林芜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就乖乖退开些许,眼角弯起的弧度也乖,一副懂事听话不同他计较的模样,狐狸尾巴藏得严严实实:“那好吧——还有几张啊?” “十几张,”秦殊碰了碰鼠标,将熄屏的电脑重新点亮,望着屏幕上的照片沉默几秒,还是将其归入通过初审的那个文件夹,一边随口问他,“晚上是不是还有课?” “嗯,视听说,”林芜就偎在他肩上看他审,明目张胆地消极怠工,“哥,我想吃西区的车轮饼……” “下课去接你的时候给你带——跟谁聊天呢?” “室友,在追夏学姐的那个,”林芜举起手机给他看,“他说今天惹学姐生气了,问我怎么哄……” 秦殊对他之外的人无甚兴趣,只象征性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回电脑屏幕:“那你觉得该怎么哄?” “老实说我不太知道,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狐狸就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出现在他们之间很有意思,“本来想给他提供一点儿以前在其他朋友那见识过的办法,现在……哥,采访你一下,作为养熊孩子专业户,你对此有什么经验吗?” 这就是明晃晃的夹带私货了。秦殊审完了手上的照片,又最后检查一遍,才关了电脑来专心回答他的问题:“只养过你一个,而且你小时候很乖,也不用哄。” 林芜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眨了眨眼,不可思议道:“我小时候乖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小时候除了不爱哭闹,实在没有哪一点能和乖巧沾上边,挑食不说还黏人得厉害,就差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哥,做个随行挂件——后来长大些许久,自己那一套与众不同的审美渐渐成型,就更加出离叛逆,像个行走的荒诞艺术品。 但秦殊的态度又不像说谎,仿佛对他那些顽劣证据都接受良好,就让他不得不举出些实例来,试图证明自己真的没那么“乖”。 “我小时候挺皮的啊,咸的不吃烫的不吃,还总嫌阿姨做的饭菜不合胃口,要你亲自学来给我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