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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天色已晚,宗炀上楼时看见家门口坐着一团黑影,此情此景非常诡异。 灯亮起时,宗炀才发现那是颜鹤径,他竟靠墙睡着了,睡得还很熟,没有发出什么呼吸声,眼皮稳稳地闭着。 宗炀蹲在颜鹤径身前,摸他颤动的鼻翼,看了很久才不情愿地叫醒他。 颜鹤径模糊地睁眼,好一会儿才在微弱的照明中认出宗炀,很喜悦地去抱宗炀,挂在他身上,抱怨他回来得太晚。 宗炀为之动容,问颜鹤径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等他。 颜鹤径说想要吃宗炀做的炒虾仁,以为只用等几分钟,没想到等了半个小时,不知不觉睡着了。“阿炀,我好饿。”颜鹤径揉着肚子,催促宗炀开门做饭。 宗炀说等一下,拉着颜鹤径下楼出小区门,在周边的一家开锁铺配了一把他家门的钥匙。 那家锁店又小又窄,顶上的灯电流不稳,时而亮时而暗,老板配锁只靠桌台的一盏很小很旧的台灯。颜鹤径坐在柜台前,看老板带着眼镜,眼睛凑在钥匙前,但动作十分熟练灵活。 店里还修钟表,挂了各式各样古怪老旧的钟,玻璃橱窗里有机械表也有电子表。 而宗炀站在颜鹤径的身边,什么也不说,一个小时后以后把那把新钥匙交到了颜鹤径的手心里。 “以后不要坐在门外等我。” 从医院出来后,颜鹤径径直去了宗炀的家里,用那把钥匙打开了宗炀家的门。 那把钥匙不再如刚拿到时那样新,那样亮,和颜鹤径其他的所有钥匙串在一起,非常不起眼,但也融入了颜鹤径的生活,成为必需品。 宗炀家里没有人,颜鹤径不想开灯,走到沙发前翻身趴在上面,手边有一件宗炀的外套,像是刚晾晒过才收进来,有一股极新鲜的柑橘洗衣粉味,以及阳光烘烤后的干燥清香。 颜鹤径抱着衣服,将鼻子深深埋进去,如同抱着宗炀,闻着他皮肤上那一成不变的、令颜鹤径安心的气味。 无数次颜鹤径在这种气味中睡去,做了香甜的梦,那些梦黏糊糊的,好像总缠绕着他不肯放他离去。 颜鹤径现在好像解析了那些梦,那些梦是对宗炀的眷恋,颜鹤径患得患失,不想失去。 —— 快了快了!紧脏 第48章 抄手 晚上七点过左右,天上飘起了小雨。宗炀乘地铁时见有人拿伞,踏出地铁口后,果然细雨斜斜落下,雨没下多久,地上还没全部湿透。 买伞的小贩神速,立即推了小车过来卖伞,价格偏贵的急需品,宗炀这几天被阴晴不定的换季折磨得咳嗽,昨夜又淋过雨,不得已买了一把伞。 走过一条马路,宗炀忽然想吃抄手,以前他和颜鹤径在酒店里见面,做完爱后猜拳决定谁下去买抄手,颜鹤径输得多一些,忿忿穿衣出门,隔十多分钟买来两碗热腾腾的抄手,加几份小笼包。 后来不去酒店了,点外卖到家,不比在那里吃的或是颜鹤径买来的,或许是心头作怪。 颜鹤径意外属于胃口极好的人,上床前他总空着胃,事后吃得很多,一般吃饭都是他收尾,只不过他还是偏瘦的,他说身边男性朋友一个个发福,唯他屹立不倒。 说时洋洋得意,嘴角翘得高,罕见显得不那么聪明。 店里刚过去一波食客,新一波还没来,人不多,宗炀坐着吃完一碗抄手,打包了一盒,准备做明天的早餐。 他沿着路慢慢步行回去,今日小区楼下店铺许多已收摊,一片冷清,雨密起来,积了水塘。 钥匙开门锁时只转了一圈,宗炀便知道颜鹤径在里面。 颜鹤径在睡觉,姿势很规矩,盖着宗炀的外套,嘴唇掩在下面。 宗炀看到桌上放着颜鹤径的钥匙串,还有他的香烟盒,烟灰缸里有一支抽了几口的烟。 楼下那家开锁店从宗炀搬来起就一直在那儿,开锁的大爷也日复一日待在小店里,即便门可罗雀。有时像他孙女模样的小女孩会来,趴在玻璃桌上埋头写作业,或在门口跳绳踢毽。 那次带着颜鹤径去配钥匙,大爷问起宗炀的工作,宗炀才知道大爷每天看到他从小区门口进出,经常早出晚归,总是一个人,对他很有印象。 配钥匙时颜鹤径出去买水,大爷突然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跟朋友一起回来,你们关系很好吧,专门来给他配钥匙。 大爷的话是真诚的,他一定以为他们仅是朋友,而宗炀那时听着,觉得四肢都荡起暖意,以至周遭的空气都静下来。 他以笑应答,很少地真心发笑,因为想到颜鹤径对自己的特殊,陌生人也看得出来。 宗炀大四实习那年没有回家住,一则因为不想待在家中,更因为家中拥挤,他搬出去能省下不少空间。 老城区虽旧,环境不甚佳,但靠近他那时工作的地方,生活所需下楼就能买到,房租便宜,其实有不少年轻人居住。 刚独居那一年,宗炀像逃脱一个牢笼,无比畅快自在,但不久就发现他所要承担的东西其实都没变。他从小习惯自立,可总有宗俙与宗逸的陪伴,所以令他自己都诧异的是,一个人住他也会寂寞。 把钥匙给颜鹤径,意味着生活中所有索然无味之后增添了期望,颜鹤径随时能过来,至少不会一直寂寞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