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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憋得紫红,像一颗随时会爆掉的气球。邵荣过来抓住颜鹤径的手臂,奋力地晃,椅子跟着也摇动。 颜鹤径始终不言语,直到邵荣耗尽力气,瘫倒在颜鹤径脚边,眼神空洞洞望着他。 “我不说话,”颜鹤径俯视邵荣,“是因为我从来不想跟你吵。感情中必须有一个人先妥协,我知道你学不会,那就我来学,不然小荣,你以为我们如何走过这四年?” 邵荣很安静地落泪,那双可无辜的眼睛盛满了水。邵荣从来都认为,爱不是必需品,他爱颜鹤径,但是他可以放弃这种爱,换取另外的东西。 颜鹤径低着头,衣服的领口敞开,邵荣轻易看到了他锁骨下方的那一团团暗色,他绝望起来。 “我送你回家。” 颜鹤径要去拉邵荣的胳膊,恰巧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是宗炀打来的电话。 “阿炀?”颜鹤径停顿一下,“我回家了。” 话毕,手机忽然被邵荣夺去,他冲着手机胡言乱语了几句,全是没条理的醉话。 邵荣东倒西歪的,往颜鹤径怀里靠,颜鹤径要去抢回手机,又要忙着扶稳邵荣,热得出汗。 好不容易拿回手机,颜鹤径只对宗炀说有事,急忙挂了电话。 “邵荣,你不要再闹,我送你回家。” 邵荣踢掉了皮鞋,赖着不肯走,颜鹤径担心声音会影响邻居,用手捂住了邵荣的嘴,威胁他:“我会给你家里的人打电话。” 邵荣不再闹了,灯光一照,满脸白色的泪痕,给风吹干了。颜鹤径的衣服也被蹭湿,他无言几秒,疲惫地看着邵荣。 颜鹤径靠在墙边,看邵荣穿鞋。邵荣的样子太狼狈,颜鹤径帮他披上西装外套。 “你有没有想过你未来的妻子如果知道真相,她该怎么办?” 邵荣摇摇头,没有应声,睫毛还挂着水珠。 “你这是害人。” 颜鹤径打开门,过道内的冷风灌了进来,他侧身,等待邵荣踏出门。 客厅的灯已经被关掉了,邵荣的身后一片漆黑,唯有室外一点昏暗的照明。 邵荣沉静了几秒,对颜鹤径说:“其实你也没有很深情。” 回来的路上,颜鹤径想起宗炀的那通电话。把车倒进车位后,因想到宗炀可能已经睡着,颜鹤径首先发了一条信息询问。 宗炀说他没有睡,颜鹤径才拨通了电话,解释说:“刚刚事情有些混乱,抱歉挂了你的电话。” 宗炀没有问发生了什么混乱的事,他那边极静,呼吸声格外明显。颜鹤径注视着电梯层数的变化,想要问宗炀为什么不讲话,但又觉得没必要问了。 “你有男朋友?” 不知为何,颜鹤径不太想正面回答,便问宗炀:“你希望我有吗?” “我不和有男朋友的人上床。” 宗炀一如既往不太擅长回答问题。于是颜鹤径又问了一遍。 “不太希望,”宗炀终于回答,“我舍不得漂亮的人。” 其实宗炀不爱讲话,但很会讲话。颜鹤径被宗炀逗得心情轻松起来,笑得眼弯,忍住没发出声音。 “我没有男朋友,阿炀。刚才是我的前任,他来通知我,他今天才订完婚。” 颜鹤径倚在玄关处的鞋柜边,窗帷飘飘,巨大的落地窗拢住了月色。他想到了过去与未来。 邵荣说颜鹤径不深情,可颜鹤径自认他向来对待爱情认真且忠诚,只是最后都没有收到美满的结果,不禁让颜鹤径陷入自我怀疑,是否他本身不适合认真的关系。 与宗炀的关系是一场不可预料的事件,颜鹤径没有控制事件的开端,也想不到走向。 只为他不用担心宗炀会背叛或者离开,因为他们没有对彼此忠诚的必要,也没有爱,颜鹤径因此感到安心,他们的关系只让人无负担地快乐。 第9章 没有痛苦就是快乐 五月底,颜鹤径启程前往西北。 几年前他和朋友自驾走过一次青甘环线,去的都是赏心悦目的景点,随心自在,旅途不曾有过寂寞。 这次出行的目的不在于旅游,颜鹤径穿过无人区与偏僻的西北村庄、城镇,在那些地方没有美的感受,只有宽广得寂寥的天和荒土,平房低矮昏暗。 这里的居民算不上热情,但还是友好的,脸上带着劳动人民特有的劳累,生活从来不会给予他们惊喜,当然也少了许多悲苦。 创作从不会平白无故得来,颜鹤径总觉得,他笔下那些人物,都能在生活中见到他们的影子。 阿朗是他梦中的一个人物,颜鹤径醒来后,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缘分,决定把他写下来。 他寻找着心中阿朗的家,以及那个被人贩子拐走,卖给阿朗父亲的女孩儿,颜鹤径在心中描绘他们的样子。 颜鹤径住在城镇一家环境堪忧的招待所里,待上了快一个月,之后返回了蔚市。 在邵荣订婚的几天后,便有朋友打电话来通知,他们不约而同带着试探和愤怒的语气,询问颜鹤径是否知道这件事。 颜鹤径只说知道,没告诉朋友邵荣亲口告知过他。 不过因为朋友们的电话,颜鹤径知道了邵荣的订婚宴没有请任何朋友,他极低调地订了婚,但纸包不住火,邵荣家里很广泛地宣传了他们独生子即将结婚的喜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