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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下意识想抽烟,摸了摸口袋才想起烟被收掉了。 他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眉间布着阴霾,“不用拿这种话吓我,公司要真这么脆弱,那早就退市倒闭了。” 说着他顿了顿,再开口时,语调薄凉而尖锐:“而且,就算会给公司股价带来影响,那又怎么样?我不是为了你们的股价活着的。” 陆国鼎震怒:“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为股价活着,什么叫你们的股价?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又把你自己看成什么人!养这么多年都养不熟你这个白眼狼!” 陆行双唇抿紧,垂着头一言不发。 刚刚那番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说完他心里有点后悔。陆国鼎毕竟上了年纪,他并不想故意去气他,但心里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忍不住那样说了。 陆国鼎吼道:“说话!哑巴了!” 陆行沉了沉眉,不远处就是学员们的打闹声,叽叽喳喳,又鲜活生动,那些声音近在咫尺,陆行却觉得离得很远。 这个角落,就好像屏蔽了一切生命力,犹如一座孤岛,和其他人隔了万里。 就在陆行要开口时,一道熟悉的、温柔的、微凉又熨帖人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行?” 那一刹那,孤岛好像突然消失了,这一声轻柔的呼喊,仿佛把四周的冰冷和隔阂都打掉了。 陆行转身抬头,空旷的走廊里,明亮的灯光下,晏泽穿着米白色睡衣,黑发柔软地垂在额头上,安静温柔地看着他。 第13章 护犊子 看到他转身,晏泽才发现他在打电话,忙轻声抱歉道:“啊,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你继续哈。”说着他就准备走开。 陆行也不知为什么,看到晏泽的一瞬间,胸口蓦地涌起一片酸涩,就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终于看到了能把他领回家的大人。 “哥哥。”他哑着声音喊了一声。 晏泽往外抬的脚顿住,陆行这一声叫唤听起来似乎有些哀伤。 他转回身看向陆行,只见陆行握着手机的手垂在身侧,沉如湖水的眼睛半隐在硬挺的额前碎发里,像被一层迷雾挡住。 晏泽心里咯噔了一下,陆行以前会闷着,会示弱,会说自己害怕,甚至有时会哭唧唧的,但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难过、落寞的情绪。 他下意识捏紧指尖,走上前去,与他面对面咫尺距离相对,柔声问道,“怎么啦?” 一声怎么啦,让陆行鼻头酸涩,眼睛瞬间红了。 晏泽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尽量又轻又柔,但又有些急,“阿行?怎么啦?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他惯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木质香,舒缓疗愈的香味钻入陆行鼻腔,把他一下子拉回到五年前。 同样的香味,同样的体温,同样的人。 越是如此,越是委屈得不能自已。 陆行耷拉着脑袋,往他身上轻轻一靠,抵在他的肩膀上,男性特有的低磁音混着闷哑,“哥哥,我好想你。” 突然蹦出来的这样一句话,让晏泽愣了愣,随即他又想,应当是受了什么委屈,心里难受,所以蹦出这样一句。 他轻柔地拍着陆行的后背,温声道,“我经常会想你过的好不好,总是有些担心,其实回国后我去找过你,但福利院被拆了,原先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说着他顿了顿,捧着陆行的脸,把他从肩膀上移开,明亮的眼睛对着深黑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含笑道,“眼圈都红了,怎么啦,能跟我说说吗?” 陆行眼眸半垂,浓黑的眼睫毛落下一片阴影,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这时,手机里传来洪亮的吼声:“陆行,你个小兔崽子,人呢!” 晏泽诧异地看向手机,一是惊讶电话居然没挂,二是惊讶这人是谁,竟然这样喊陆行。 他刚想问,陆行就已经开口了:“我爸。” 晏泽更是一惊,当初他出国的时候,陆行还在福利院,而且当时陆行都已经十六岁了,早就过了一般家庭会收养的年纪,再者陆行的脾气和性格,也是他一直没被收养的原因。 陆行又道:“亲生父亲,他找到我了。” 接二连三的信息,让晏泽的震惊一波接一波,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陆行,斟酌着措辞小声道,“陆……叔叔?” 陆行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对陆国鼎道,“在。” 陆国鼎那叫一个气:“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 晏泽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道陆叔叔看来很健康,也很暴躁。 陆行毕竟在和自己父亲打电话,而且听起来像在争执,晏泽觉得自己应当避开,但想到陆行刚刚的神情,他又犹豫了。 陆行像被欺负了一样,难道他家人对他不好? 正在他犹豫间,陆行又轻轻靠到了他肩膀上。偏硬的黑发微微刺着他的颈项,脸庞的温热和喷薄而出的呼气让他觉得有些痒,但他没有动,也没有把陆行推开,任由陆行靠着。 手机里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晏泽耳中。 “陆行,我对你一再纵容,可你呢,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从来没为陆氏考虑过。陆氏确实不会因为你倒台,但我也不允许你对陆氏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你现在马上回来,别在镜头前给我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