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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优雅与深沉兼具的脸孔也缩短距离,与他相隔不到一掌。雅各布觉得自己呼吸到了一种好闻的,让人窒息的体香。 残忍,本应是距离这个人最遥远的形容。 “它们只不过是早些年被我吞进肚子消化的残渣。有意思,居然有人把剔下来的边角料奉若神明?”魏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太小看我了。” 手向下一拽。 血。止不住的鲜血涌了出来。 头骨、鼻腔、下颚,一直连到颈部的阵阵剧痛。尖锐的、酸涩的、粉碎的—— 雅各布哑声惨叫。 “……说实话,我不理解你们对腺体的执着。成为一个Alpha,最首要的附属物并不只有力量。还有相应的责任、易感期,以及更为残酷的竞争。”他将牙根摇到松动,与齿龈粘连的断牙被往外拉拽,拖出一道猩红的黏丝,“而Beta永远区别于另外两种性别。不是平凡,是更多的可能性。” “听你的意思,你很羡慕Beta吗?”雅各布狼狈地笑了笑。 “真是低级的反击。羡慕,通常只作用在与我地位持平,或凌驾于我之上的人。即使是Alpha,也没有资格对我说出这种话——你应该问的是。”他纠正道,“我看得起Beta吗?” “您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神棍舔了一下肿痛的嘴角。 “很可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个能凭性别被我看得起的人。”他说,“我看中的唯独才具、忠心与真诚,只有碌碌庸流才想走性别的捷径。还有,你的二十秒到了,把嘴张开。” 雅各布很是配合,即使不情愿也摆出一张不那么勉强的笑脸。试图让魏谌对此满意。 “……是我失言了。” 这场问询是无价值的。即便雅各布在后来的十五秒内对他坦白一切——在研制出“Rebirth”的过程中,他们就没想过要逆转它的效用。 魏谌还例行公事地问了他一些诸如“为什么要帮助宋铭勋”等问题。雅各布的回答也不在意料之外。 传统的宗教家庭,波澜不惊的一生。聚集在这儿的人们都有一些共性——失意的职场,或破碎的家庭,或疾病,或积在肩膀上的负债。 教团的前身最早是一个追随共济会的互助团体。只不过后来,他们在宋铭勋的提议与未来演讲中慢慢迷失自我。 雅各布是唯一乐在其中的人,他很高兴能光凭言语控制这么一群人。 “为什么不做评价?”在钢绳进一步切断他的咽喉前,神棍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嘶哑地问道,“你从我这儿什么也没得到,不是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们冷嘲热讽一些。” “你想说的是‘怜悯’。但很可惜,你的悲惨只是之于你而言。”钢绳在皮rou里越陷越深,神经末梢开始失去作用。 压低的、动听的低语在耳边徘徊,包括一丝……挥之不去的香气。 “——对我来说,一旦立场错误,任何人都不再配得上‘怜悯’二字。” - 情况很糟。 教团从一开始就不准备铺回头路。这件事,恐怕必须撑到R.A的人抵达才能找到解决之策。在药物的副作用抵达巅峰之前,他祈祷自己担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魏谌推开医务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侧坐在床上,安静等着他的越川。他试探地走上前,后者的视线也跟到床边——看起来除了脸色怪异以外没有太大问题。魏谌坐下,打开医药箱,用温水浸湿的纱布轻轻拭去他鼻腔流出来的血。 “刚才没止住吗?” “嗯。”他说,“你走得好急,我忘了。”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我告诉过你别和他纠缠,你倒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算了。还硬是要往人堆跑。看看,疼吧?” “疼。” “你之前还跟我逞能说不疼,忘了?”说话间魏谌设法清理出他鼻腔内阻塞的血块,而后塞了两块棉花进去。他又剪了一块纱布,浸湿,一边细致周到地为他擦去下巴上的血垢,一边揶揄他,“你怎么老是对别人凶巴巴的,在我面前却连走路都要摔个跤?” “疼。”他眨眨左眼。转移话题的功底还是一贯的差劲。 “你冲进人群跟他们互殴的时候,可没喊过一声疼。”魏谌两指扒开他上下眼皮,检查起右眼球的状况。 面部血迹清理过后,伤处也更直观地呈现出来。看起来多数是集中在眼睑、眼眶,由钝性暴力造成的软组织挫伤,万幸没有伤及眼球。 没有房水渗出,也没有破损与感染。他看了看这张不成样子的脸,又看了看那伤痕未愈的耳朵,怎么也松不下这口气。 “其他地方的伤口还流血吗?”他问,“刚才走得急,只来得及给你用上止血喷雾。把衣服脱了吧。” 越川想也不想,毫不避讳地脱去上衣——当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避讳可言。他甚至跪立起身,带着力量感的胸腹肌往他的方向靠了一靠。 “这里有不少淤青。”魏谌只一条腿往右抬起,原本的侧位转成正对位置。他手贴在他腰侧,上下摸了摸,无意间的一抬眼又勾得越川听不进话,“看上去面积不小,是警棍砸的吧。” “疼。” “这里呢?”魏谌手指轻划过眼前起伏劲健的腹部,后抵在他唇前,避免那蠢蠢欲动被付诸现实。他只把身体往上挪了挪。越川就急着去亲他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