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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仇说得有些郑重, 以至于李培突然顿住了话音。 李培之所以顿住, 倒不是被顾仇的郑重牵出了几分怅惘和感怀。 他只是脑海中灵光一闪, 琢磨道, 这踏马不正好趁火打劫讹顿饭么? 他正要脱口而出,顾仇自己先开了口:“我刚回来,对北都没以前那么熟。哪天你找个地儿,我请客赔罪。” 李培应得贼麻溜:“你还不知道我开了家酒吧呢吧,就去我那呗。” 李培这一说,顾仇才反应过来,这事儿他知道,顾雅芸和他提起过。 顾仇应道:“行,就去你那儿。” 李培立马说:“既然是赔罪局,折我就不给你打了。” “你要坐地起价也行。” “壕还是你壕,到时候我就逮着你薅,全上最贵的酒。” 顾仇“嗯哼”了声。 安静了两秒,李培唤了声:“九儿。” “嗯?” 李培斟酌着开了口:“我叫上几个老朋友,不介意吧?” 从李培这突然低下去的语气里,顾仇就能听出来,这老朋友里肯定少不了某个人。 他轻抿了下唇:“你看着来。时间定了敲我。” 李培调子一扬,来了声气沉丹田的“好嘞”。 “……” 然而老朋友中的某一位太忙了,这时间定到十一月中了也没定下来。 李培急得直上头,不停打电话轰炸习忧:“我说习医生,你们诊室没了你是不能转了么?上回轮休,你说要加班这局就没攒成,这回放鸽子的可别又是你。” 他越说越上火:“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你别忘了,这局一开始是你让攒的,要追人的也是你。” 他最后放话:“你要这周轮休又被抓去加班了,我就不等你了,我自个儿先去找顾仇玩儿。” 上一周的忙碌其实也在习忧的意料之外,导师临时插进来一场极为重要的搭桥手术,并主动提出让他进手术室,于习忧而言,这是非常好的学习机会。他不可能推却。 医生这项工作就是如此,时间安排上常常由不得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磨枪上阵。 所以哪怕李培急成这样了,自己也不无焦心,习忧还是只能保守地回一句:“我尽量。” 这话毫无保障,李培隔空翻了个大白眼,说:“习医生,不是我说,你这前男友即便是追回来了,估计也得分。” 习医生不解:“怎么说?” “因为,”李培叹了口气,“聚、少、离、多啊。” “……” 过了几天,又到了习忧轮休的日子。 大概是怕养鸽大户突然又放鸽子,临到约好的时间点了,李培一直在发消息和习忧确定他的踪迹。 直到习忧出门打上车,并发了个实时定位过来,李培才停止了消息轰炸。 聚会的时间定在饭点,出门这会儿恰好是晚高峰。 习忧坐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堵,车子夹在车水马龙里,挪得比乌龟还慢。 他这半个来月,确实忙得有点脚不沾地,通常忙完夜已经很深了。 但习忧还是在奔忙的时间缝里,了解到了不少和顾仇有关的信息。 比如顾仇当年在美国的手术很成功,这些年调养得也很好,心脏状况非常稳定;比如顾仇这些年一直就读于MIT,并于今年顺利地拿到了商学院的MBA学位;又比如,他这次回国,确实是要空降顾氏,起步便是副总,掌舵顾氏旗下医械子产业的研发和销售,将在元旦后走马上任…… 最近医院事多,习忧没去过顾氏,这些信息,基本都是李培告诉他的。 李培这人,可能天生就有cao心病。过去几年,顾仇不在,他的这种病症便理所当然地转移作用到了习忧身上。 习忧没少在各种时间缝里接收到来自他的督管和问候。 高中因见漉为临时改学理,习忧整整一年都在埋头追赶,一刻都没停歇。上大学了,李培觉得他该松快松快了,结果他还是玩儿命似的学。都说学医苦,一要熬时间,二要啃烂理论钻透实践,而这漫长的苦学路,还得有足够丰厚的家底做支撑,毕竟大部分医学生在可以真正履行那身大白褂赋予的资格之前,有限的精力至多也不过让他们做一个合格的求学者,能在这个过程中就藉此得到金钱回馈,或者说靠其余副业赚取财富的人,只是极少数。 习忧就是这极少数之一,他大一一年就把临床这块课本上的所有理论啃完了,涉猎范围之广,就是任意揪一个人体部位来考考他,他都能说出一二三,甚至四五六七八。由于他主攻心外,这细分版块的专业知识水准更是出类拔萃的优秀。在人才济济的医学部,都俨然鹤立鸡群。各种学业、项目、比赛奖金,拿得跟家常便饭似的。 当然,这超群绝伦的背后,是绝对的令人叹为观止的付出和努力。 李培就见过习忧因为太拼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里的样子。 那是大二上学期,临近期末,李培有事恰好路过习忧学校,便临时决定去人食堂蹭个饭。 习忧应允。 两人一见面,李培就觉得习忧气色不大好,人也瘦了不少。 聊天过程中李培了解到,习忧最近在辅导员的力荐下,破格参与了一个硕士学历为基本准入条件的科研项目。导师很器重他也有意栽培他,但科研组里不服他的人不少。毕竟那会儿他不过就是个成绩不错的大二学生,单论成绩,这组里哪个不是顶尖人才,凭什么他是那个打破标准的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