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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贺良一开始还没注意,但当中途间奏的时候,背景音乐里女歌手在用鼻音哼唱,黎煜做了个双手从胸部向上游走,最后在头顶亮相的动作。那摄像机也随着他的动作由远及近,由下及上地调整角度,将黎煜随着身体延伸袒露的一小截腰线录得一清二楚。 顾贺良立刻轻触了屏幕,乐声戛然而止,黎煜也静止在那里,唯有定格的眼神依然脉脉含情。 昏黄的床头灯只照亮着床边这一隅,其余的暗夜角落仿若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情绪。 按理来讲,三月入春的北京不该如此燥热。 本来散尽的酒意像是卷土重来,催促着晕迷攀上头顶。顾贺良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去桌前的茶壶里倒了杯凉茶饮尽。而这还不够,他伸手解开了深蓝色睡衣领口最上方的扣子。喉结被夜的凉风激得上下动了动,这才感到脖颈有几分清爽。 他静立片刻,重新回到床上,退出了视频界面,便见到了黎煜两分钟前来的新消息。他们下午互换了电话号码后,自然而然就加上了微信。 顾贺良的微信头像是一个草书“顾”字,而黎煜则顶着他自己的一张游客照,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 黎煜先是发了一个打招呼的猫咪表情,然后才问道:【顾老板,冒昧问一下,您明天也会去三里屯演出吗?】 黎煜没想到顾贺良很快就回了消息:【对。】 【那太好了,我看网上还有余票,这就去买!】 黎煜打完这行字后,看见对话框的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然而等了半分钟,才有一个字发了过来:【好。】 他挠了挠头,回道:【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晚安,明儿见~】 然后又收到了简短的两个字回复:【晚安。】 黎煜数了一下,这统共和他说了四个字。听那些粉丝都说顾贺良私底下话很少,也不太喜欢别人去招惹他,看起来是真的。 不过黎煜倒是不在乎。角儿只专注于自己的业务,这也没什么不好,高岭之花总比到处留情强。 而黎煜万万没想到,高岭之花在和他聊完天之后,再次点开了他跳女团舞的视频。 第二日,七点五十五分,顾家宅子的外院或站着或蹲着等了好几个人,企图窃窃私语,实则激烈讨论。 孟春扬嚷嚷着,“稀奇,太稀奇了!贺良师兄到现在都没出门?也没听见动静?” “难道是昨晚喝多了?” “不可能!根本没喝多少,再说师兄的酒量也够用啊。” 最后还是周贺昀拿了主意,“这十多年无论刮风下雨,贺良都会在五点半起床练贯口。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进去看看。” 就在他们想着推门而入的时候,顾贺良的房门打开了。刺眼的阳光落入屋内,话题中心的人略为疲惫地眯起眼睛,缓了缓,才看清几个师兄弟都静默地盯着他。 “怎么了?” “师哥,你没事吧?”孟春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我会有什么事?”顾贺良道,“顾老爷子出门遛弯了?” 大家看着顾贺良有些暗沉的眼圈,缓缓点了点头。 夭寿啦!作息如钟的顾老板昨晚熬夜了! 到底发生了啥,人人都好奇,但谁也不敢问。 “对了。”顾贺良淡然地说道,“今日替高新鸣他们挂杵的是谁?” “师兄,是我。”人群中一个小个子中年人举手道。 顾贺良安排道:“郭新亮,你过两天和我去南京的那场活儿,你们私下里再磨磨,今天就不要上了。还是我和周老板上攒底,说新活儿。” “行。”虽然有点突然,郭新亮还是应了。 就算春节联欢晚会,临时换节目也是常有的事,更别提在相声园子里,谁上谁下就是管事的人一句话的功夫。 不过孟春扬先反应过来了,“师哥,您昨儿不是说第二天有演出不能喝酒么!?” 顾贺良道:“昨天喝的时候没有。” 众人:“……”好一个无懈可击的强词夺理! 孟春扬跳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贯口:对口相声中常见的表现形式,一气呵成并有节奏地把一段儿词说出来 第6章 他的笑点 提到嘻缘社的老主顾,肖云的姑姥爷当属头一个。 老头子在这附近住了很多年,打小就是嘻缘社的街坊邻居。老头子看着嘻缘社的票价从几分钱涨到了如今的一两百,但只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每周必来听上一次,评书单口对口都听得有滋有味,还会挨个给演员提意见,属实算是相声发烧友。 肖云本来不爱听这些老玩意儿,然而有朝一日冲着颜值入了顾贺良的坑,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不仅总是陪着姑姥爷来听相声,还进了顾贺良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团,负责财务方面的事宜。 作为后援会的成员,昨天顾贺良会来挂杵这件事,她一早就知道了。但昨天没时间,她遗憾了很久,今天非要拉着姑姥爷来听相声,补偿一下子自己。 现在听相声的人真是形形色色。当她落座的时候,还看见了一个染了两撮粉毛的青年,打扮得时尚,模样也精致,那小眉毛画得比她画的还好看。 今天开场的仍然是孟春扬和他的搭档,肖云很喜欢这一对儿。因为这俩演员都年轻,所以使活儿的时候相当卖力,和观众互动也很灵巧,演了出《三节拜花巷》,赢得满堂喝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