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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尧心里突突直跳,咬着牙喘了口气,轻声道:“那你放开我不行吗——” “好啊。”蒋衡轻声道:“那我真放手了?” 他话是这么说,偏偏行动上一点没诚意,半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纪尧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腰线绷出一条微弯的弧度。 三年过去,他们俩仿佛光长了岁数,凑在一起就心智下降,闹得停不下来。 混乱间,被子里的暖水瓶顺着床沿滚落在地,装着开水的瓶子爆开,guntang的开水瞬间泼洒出来,把外面裹着的布料浸透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顺着瓶口一点点滴落,水渍缓慢地扩散开来,把地板润湿了一块深色的痕迹。 过了不知道多久,被子里声音渐歇,一只手从里面探出来,随意地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抽了两张纸巾。 纪尧整个人在被子里闷久了,热得浑身是汗,睡衣被压在身下,额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看起来有点可怜。 蒋衡用纸巾抹掉了纪尧身上的粘腻的汗,笑着去搂他。 “怎么样,服务周到吗?”蒋衡轻声问。 纪尧:“……” 纪尧累得想骂人,他本来是想安慰一下蒋衡,结果没想到自己整个人反倒像是被下锅炸过一样,浑身发酥,连指尖都泛着麻意,喘息里都带着热辣辣的味道。 倒是蒋衡依旧衣着整齐,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呸。”纪尧轻轻啐了他一口,哑着嗓子说:“……你是不是不行?” 蒋衡被他逗乐了,笑眯眯地端过床头柜的水杯含了口水,俯下身喂给了纪尧。 “你猜。”蒋衡说。 纪尧不大想猜。 “怎么不高兴?”蒋衡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角,笑着问:“我以为你挺着急的。” 纪尧:“……” “我是挺着急。”纪尧咬牙切齿地哼哼:“毕竟这么多年了,我还一次都没睡到你呢。” “好啊。”蒋衡好脾气地说:“那要不要再打一次赌?” 纪尧:“……” 纪尧下意识地想起了上次“打赌”的结局,细小的电流从脊椎猛然上划,顿时整个人一个激灵,不敢说话了。 现在还是算了,纪尧想,万一赌输了,这代价有点难以支付。 纪尧憋着一口气,闷闷地偏过头,艰难地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他好容易呼吸到一口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酥酥软软,顿时什么力气都没了。 蒋衡掀开被子下了床,带走了一点热乎气儿,不过好在他很快就去而复返,还带回来一杯温热的甜牛奶。 纪尧没什么力气,磨蹭着往他那边挪了挪。 亲密接触显然是打消隔阂的最好方式,蒋衡眉眼温和,活像是春风化冻,整个人柔成了一泓初夏的湖水,温软又清冽。 肌肤相贴的感觉好像天生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哪怕什么都不做,分享彼此的温度和秘密也是件值得安心的事,纪尧放心地贴在蒋衡怀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蒋衡跟他一人一半分完了那杯甜牛奶,然后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反手从枕下抽出了个什么东西,放在纪尧手里。 纪尧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之前引出一切的那份文件。 透明的文件夹已经被体温染上了几分暖意,隔着外壳,纪尧已经看见了下面蒋衡的字迹。 蒋衡字如其人,笔锋很有些锐利,乍一看力透纸背,好像他签文件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决心似的。 “既然你都要把自己交给我了,我不拿着怎么行。”蒋衡说。 纪尧摩挲了一下薄薄的塑料壳,心里酸甜交织。他现在知道,这份文件对蒋衡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蒋衡交给他不止是一个男朋友,更是往后的整个余生。 对蒋衡来说,这是安定、是希望、也是他毕生所求的归处。 “太奇怪了。”纪尧含糊地说:“你这么容易满足,居然能轮得到我。” 蒋衡垂眼看了他一眼,从喉咙里懒洋洋地溢出了一点疑问。 “嗯?” “没什么。”纪尧说:“就是在想,之前那么多男朋友,居然没有一个骗走你的心。” “也不奇怪。”蒋衡勾着唇角笑了笑。 蒋衡年轻时爱玩儿且会玩,或许是因为长得就像个风流种子,所以蒋衡先前遇到的人都跟这个风格差不多。他们有人看中了蒋衡这副好皮囊,有人看中了他的好条件,大多都是目的明确的奔着跟他来段轰轰烈烈的露水情缘来的。 蒋衡不在乎顺从喜好接受一段新奇的陪伴感,可他对爱人的要求却高得离谱。 他不愿意随波逐流地浪荡下去,也不愿触碰那些涉世未深、又足够单纯的人——因为那些人大多看不清处境和未来,在一起后,会下意识把未来的一切酸甜苦辣算在他身上。蒋衡不愿意担负这样的附加责任,所以从来都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但老油条大多各有各的心思,没几个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于是他就像是在淡水湖里捞海鲜,想要长久,却偏偏找不长久。 ——直到捞到纪尧这个内外矛盾、违背常理的特例。 思及此,蒋衡越发有种命中注定的宿命感,他抿着唇笑了笑,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纪尧。 “因为你是溪流里的珊瑚,是唯一的亮色。”蒋衡说:“所以我只能看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