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
于是在之后整顿饭的时间里,他和蒋衡都没有提起确定关系这件事,他们俩仿佛彼此默认了某种关系的亲近,但都默契地没有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等到蒋衡忽然发现他和纪尧这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周期已经超过了他以往的“恋爱保鲜期”时,纪尧的对话框已经停留在他微信置顶很久了。 他们见面的频率不算多也不算少,忙的时候一周一两次,闲的时候就两三次。但无论如何,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是暧昧而私密的、会约好了一起去做的。 “纪同学牛啊。”葛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宿醉未醒的鼻音:“这简直是都市恋爱版的一千零一夜,三不五时地找点令人期待的共同目标吊着见面,吊着吊着就拉长了战线,妙啊。” “嗯哼。”蒋衡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把厚大衣和羽绒服叠好放进防尘袋,然后将略薄的衬衫和外套拿出来抖了抖,挂在衣柜里:“我也这么觉得。” 葛兴:“……” 电话听筒对面罕见地沉默了两秒,半晌后,葛老板讪讪地道:“你这个反应,我怎么觉得你俩像是在互相钓。” 蒋衡扑哧一声乐了:“是吗?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洪水猛兽。”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什么。”电话对面的葛兴嘟囔了一句,不满地把手机换了个方向:“所以明天出来嗨皮吗?Bluebar新开业,开业庆典请了个超牛逼的地下乐团。” “不去。”蒋衡说:“我有约了。” “你又不来。”葛兴抱怨道:“我刚给纪尧打电话,他也说没空——你俩不会是又约在一起了吧,上周你们刚见过面。” 蒋衡调整了一下被蹭歪的蓝牙耳机,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有些事,知道答案还问,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蒋衡说。 “这都三个多月了,你俩还这么腻在一起。”葛兴震惊道:“你这次来真的啊?” “我哪次不是来真的?”蒋衡轻飘飘地说:“恋爱这种事儿,没感情分开是对大家好,有感情的当然要继续,又不是灰姑娘,难不成恋爱超过一个月我就变成南瓜王子了?” 他滑不溜秋地像个泥鳅,八竿子打不出一句准话,资深红娘葛老板听得抓耳挠腮,恨不得钻进他俩的手机里实况观摩这俩人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算了,你——你等着!”葛老板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决定当面质问你。” 葛兴说风就是雨,当即挂断电话,二十分钟后就准时出现在了蒋衡家门口,咣咣地砸响了他的大门。 “好家伙,七点半,内环正堵车呢。”蒋衡震惊于葛红娘的效率:“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葛兴不见外地扒拉开蒋衡,冲到屋里咕咚咚灌完一杯水,这才像是活过来了,往沙发里顺势一倒,气若游丝地问道:“交代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交代什么?”蒋衡哭笑不得,拿着手机走过来:“你是追来要红包的?来来来,你说个数——” 葛兴拨开他的手机,不准备给他插科打诨的机会。 “我不理解。”葛兴一本正经地说:“你俩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没有的话赶紧把空子让出来,别双1互搞,占着那啥不那啥。给那些广大0号同志一点机会,有的是人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我有时候看不懂你。”蒋衡由衷地说:“你说我单身的时候你往死里撮合我俩,现在我俩搞在一起,你又在这撺掇第二春——你图什么?” “看看,承认了吧,那不就得了?”葛兴说:“反正你俩都有意思,早点定下来算了,干嘛在这享受着单身人士福利搞暧昧?” “着什么急。”蒋衡给葛兴重新倒了杯水:“又不是吃速食餐,填饱了肚子就行。” 蒋衡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只是本能地享受这种舒服的感觉。那种暧昧的、心照不宣的亲密并不因为时间而流逝,反倒因为彼此生活的叠加和交友圈子融合而变得更加微妙。 正如葛兴一样,圈子里的朋友大都对他们俩的事儿有所耳闻,于是他们说起其中一个时,会自然而言地提起另一个。 这种默认般的归属亲密感让蒋衡觉得新鲜,又因为对方是纪尧,所以并不讨厌。 “我还是挺佩服他。”葛兴感慨道:“他到底是怎么钓住你的,这简直可以开个班。” “没什么,我挺好养的。”蒋衡倚在卧室门边,笑着说:“他送了我半个没吃完的生日蛋糕。” 葛兴显然没相信这句胡话,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过正好你过来了,省得我额外告诉你。”蒋衡说:“下周别找我了,我都有约了。” “干嘛?”葛兴这才看清他身后卧室地板上打开的行李箱,没好气地说:“你们俩要去闭关双修啊?” “我论文写完了,正好赶上阿尧有假期,所以准备去日本玩儿一圈。”蒋衡说:“七天六夜,你可能找也找不到我俩。” 暧昧期的乐趣固然让人沉溺,但正如弓弦一般,韧性再好也不能光扯不放。 蒋衡最近隐隐约约探到了纪尧的态度,也觉得火候差不多是时候往前更进一步了。 “你行。”葛兴佩服地冲他比了个拇指:“我没想到啊,嬛嬛,你这次果然是认真的,谈个恋爱还准备赐浴汤泉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