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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头在烧红的煤炭上一颗捻一颗,一旁的王子芥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忙捂着他的手指头,生怕伤了手。眼看花生都冒烟了,急得脸色大变:“没事吧?表弟。” 倒是白降看他们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紧张,没憋住侧头一笑,手指烫红了一小块的小少爷顿觉这人没心没肺,还铺张浪费,简直比自己开一晚上空调还可耻。 “小混混,你成心使唤我们是吧?”王子芥搂着他表弟,一副大义凛然誓死保卫太子殿下的表情,“好歹我表弟还帮你求情,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看他年纪小长得好看,好欺负是不是?” 王子芥是真的发火了,从小许子芩就被家里人当宝一样供着,恨不得吃饭都要拿勺子喂,就他爹死的那几天才受累守孝下跪。 其实守孝之前,有件事被秦鸯默默按下了,外公让小少爷服丧期间回老宅,不必跪那男人。 想来许商晚死后落了个两头不韬光,白家儿子掀他棺材板,许家儿子连服丧都是他妈摁着。 大开间被台灯光线平和地分割成两片,坐在明暗融合中间地带的白降不急不慢地在火炉侧边寻了铲子,把炉火上烤焦的花生翻完边全铲回盘子里,自顾自剥壳嚼了起来。 这境况委实让兄弟两不解其祸。 白降垂眸,余光?着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实在觉得逗着无趣,低头踹了两把小板凳过去,待两人坐下,才把烤得焦香四溢的花生往他俩跟前一推:“尝尝?” 黑不溜秋,乌漆麻黑,邋里邋遢。 晚饭被他舅舅一闹,全家都没兴致,又牵着柴犬四处绕,肚里那些五谷杂粮都入了肠道。 小少爷虽然肚子抗议得厉害,口水咽了又咽,还是没下定决心。 “饿了?”白降把花生壳剥开,露出白花花的花生rou来,香气四溢,当这两位的面一口两颗,嚼得带劲,胳膊一伸:“吃吗?” 许是瞥见柴犬流口水,他顺手把花生rou一扔,叛变的狗纵身一跃接住,一口吞后又对他摇尾乞怜。 看得小少爷面呈绛色,眼如冷刀。不知是怎么的,他竟在这只乞食的狗身上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影子,准备搂着柴犬往表哥边上靠。 哪成想这狗谁有吃的谁就是他主人,全然不顾忌昔日情分,竟然冲小少爷吠了一声,屁颠地对着那混混吐舌头去了。 “这模样看着就慎人,还倒人胃口,我今儿吃下去,明天就要去医院洗胃了!” 小少爷刚发完凌云壮志,垂眼就瞅见狗腿子表哥当着他的面缴械投降,巴巴地投敌嚼得有滋有味。 叛徒! 17岁生日时,还对着蛋糕发誓一辈子不离不弃守着他的,如今就被这几颗破花生米勾得连魂都没了。 “这花生还有咸味呢?真好吃!”王子芥弄得手脸腌臜,但全然挡不住他的胃口,“表弟,这会填饱肚子要紧,表哥先试过毒了,就算洗胃也是我排你跟前,别怕。” 不管好不好吃,看着就没胃口,许子芩心一横,眼一闭,全当做抵御诱惑的修行,只是活佛还说「酒ro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他一介受冻挨饿的凡胎哪能扛得住此等诱惑。 去你的腌臜慎人!饱肚子再说。 小少爷羽绒衣往大腿上一放,刚要上手,就被白降把烤焦花生全扫走了。 许子芩抢不过,大放厥词:“诱惑我又不让我吃,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对面两人原本见面就急赤白脸,吃个烤花生花还吃出不打不相识的交情来了。 没想到两人整整剥了一盘花生rou放碗里,让小少爷两下倒嘴里吃得干干净净。 许子芩搓搓手,心满意足地点头:“我方才看你从屋里拿的是生花生,怎么烤完还有咸味呢?” 白降领他表哥去洗手,顺道撒了点水在他脸上:“我们老家那边的吃法,新出土的花生浸了卤水,自然风干后,烤,煮,炒,炸都行。” 说得轻车熟路,应该是做过。 霎时,猛地卧室房门被踹开,轰地一声响。 “白降!”冷面罗刹似的老头子拄着拐杖面红耳赤地吼,“在秦家呆了个把月真把自己当他们家人了是吧?领着人家的小少爷往自家跑!招呼他们吃花生也就罢了! 给人剥得干干净净,你瞅瞅,他是缺胳膊还是少腿啊? 要你伺候他?你爹窝囊废一个腆着脸巴结他们,还好人家是个小少爷,人家要是个大小姐,你是不是也要上赶着去当上门女婿端茶倒水啊?” 三人大惊,王子芥看起来铮铮铁骨,实则也是个怂蛋,被这老头的气势生生唬住,挡在许子芩面前时腿都在发抖。 白降小混混的脾气八成就是遗传这位老大爷的。 “爷爷,你干什么呢。”白降迎上去,就被一拐杖打在手臂上。 疼得他一缩手,许老头拐杖直指许子芩:“你们秦家也是恬不知羞,我们许家的种和你们秦家没有半点关系!一口一个哥哥叫的这么亲切,还娇气地嫌这嫌那的,那花生不也入了你的肚子!年纪轻轻心思城府就这么深,和你那个外公一路货色!” 小少爷被他上下嘴唇一开一合给骂懵了,还在梳理他这话里头到底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哥哥?他何时叫过?也就进门前戏谑了一句「弟弟来串门」,这就成兄友弟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