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第73节
林瑾瑜显然不信:“别蒙人,你明明就生气了,”他说:“原来你也会因为我不理你生气啊。” 张信礼不说话,没反驳,但也没有否认。 林瑾瑜想到刚刚那一出,他下楼的时候特意跑去捡了张信礼被扔下去的那张试卷,可是为时已晚,泡成方便面了都,抢救都抢救不回来。 他说:“你的数学试卷怎么办啊?” 张信礼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林瑾瑜说:“我的基本还没做,空白的一张,我给你拿去复印,你再原样做吧。”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好像已经做过了……大不了我给你再做一遍呗,那你就不生气了吧。” 张信礼还是说:“我不生气。” “我还不高兴呢,”林瑾瑜说:“你知道许钊为什么老找你的茬吗,因为他喜欢沈兰夕,所以你一跟沈兰夕说话他就臭脸,变着法找你麻烦。” 张信礼说:“哦。”他说:“没头脑和不高兴。” 大雨瓢泼,笼罩着他们,厚重的雨帘把世界分隔成私密的小块,雨水宛如一道天然的隔音屏障,周围也有其他淌水过路口的人,但无人能听见他们的低语,天上地下都是水,在这片喧嚣的水声中,仿佛只有他们存在。 林瑾瑜小时候还挺喜欢看这个动画……他搂着张信礼,道:“哦什么哦,”他问:“……你喜欢沈兰夕吗?” “问这个做什么?” “就……问一问啊,”林瑾瑜故意说:“连问都不让问啊,难道……你心里有鬼?” 张信礼还是不回答,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为什么问这个?” 林瑾瑜道:“她好看啊,又温柔,成绩又好,还学芭蕾……大家都喜欢她。而且不止我们班,连别的班都有好多男生追她。” 张信礼状似随意地问:“你喜欢她吗?” “我……”林瑾瑜正准备回答,猛然意识到不对,他凑近了点,说:“我去,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又变成你问我了?” 张信礼说:“随便问问。” 林瑾瑜想了想,说:“她挺好的,不过许钊喜欢她,兄弟喜欢的我可不夺人所好。” 张信礼道:“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不过你们现在吵架了,你还拿他当朋友?” “废话,我一直讲义气,”林瑾瑜说:“吵个架算啥,我们从小到大吵过好多次,连打游戏都能为选哪个角色大吵一架,我喜欢用科比,他非觉得库里最牛逼,然后我们针锋相对为这个问题在房间里互怼了一下午,最后谁也没玩成。”他开始回忆那些搞笑的、莫名其妙的大吵瞬间……不管吵得多凶,吵完大家不约而同地过几天就把这事忘了。 虽然哪一次的性质都没这次严重就是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为了第三个人吵架。 林瑾瑜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光问我了。” 张信礼说:“没什么好回答的,我既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准备在高中谈恋爱。” 这是那天浴室门口林瑾瑜叭叭出的话,张信礼一字不差都记得。 “是吗,”林瑾瑜得到这个答案,意外地挺开心,他道:“张同学,早恋被我抓到可是要被罚请客的哦。” 张信礼又把他往上托了托,懒洋洋地说:“知道了,教导处编外林主任。” 这是三月里少有的一场暴雨,拉尼娜现象的出现带来异常的降温与降水,林瑾瑜一手紧紧抱着张信礼,另一手则举着雨伞,大雨淋湿了他的肩膀,他把大部分伞都偏向张信礼。 他们在暴风雨里回去那个共同的家。 第98章 暧昧 屋外下着暴雨,屋内乌漆嘛黑,张信礼和林瑾瑜一身湿漉漉地进了门,双双换了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 林瑾瑜开了灯,说:“饿死了,点外卖吗?” 张信礼把他从里到外全是水的鞋拎到阳台上去,道:“外卖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而且下这么大雨,别麻烦别人送了,”他一边拿鞋刷子,开水刷鞋,一边问:“想吃什么?” “吃……”林瑾瑜挠了挠半湿的头发,说:“随便吧,都行。”说完进屋换衣服。 他换完衣服出来,刚好看见张信礼裸着上身站在厨房里开了火往锅里倒油,空调暖风呼呼地吹,洗衣机里滚着他换下来的校服。 林瑾瑜擦着头发走过去,冷不防把毛巾往他头上一搭。 张信礼立刻道:“别闹,开着火。” 林瑾瑜嘿嘿笑了两声,把毛巾扯下来,凑过去搭着他的肩膀问:“吃啥?” “有点剩饭,炒个蛋炒饭凑合吧,”张信礼拿了两个鸡蛋,边磕边说:“冰箱里还有点rou和黄瓜,再弄个黄瓜炒rou。” 林瑾瑜没表示什么异议,他盯了几秒张信礼那让他垂涎已久的腹肌,忍不住上手摸了把。流畅的线条把张信礼紧实的腹部分成六块,更下的部分则隐没在裤腰里。 张信礼拿肩膀挡了一下,有点无奈地说:“别动我……” “不就摸一下嘛,”林瑾瑜没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跟搓搓衣板一样在上面来来回回搓了几下:“哎我草,手感真好。” 张信礼说:“你让我炒完,待会盐放多了又怪我。” 川菜相比沪菜,口味普遍偏重,张信礼吃刚好的咸味在林瑾瑜尝来就偏咸了,因此时常被林瑾瑜戏称盐王爷。 林瑾瑜说:“知道了,盐王爷。” 张信礼赶他:“你去把你衣服也扔进去,洗衣粉放一点点就行,快洗十五分钟。” 林瑾瑜不想动,张信礼一边麻利地关火、装盘,再切黄瓜、洗锅,一边催他:“快去。” 林瑾瑜耷拉着脑袋转身:“好吧……”他从案板上顺了半根黄瓜,一边叼着啃一边去洗衣服。他对他们家那洗衣机还没张信礼熟悉,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洗衣粉在哪儿。 等他回来时,蛋炒饭和黄瓜炒rou都已经上桌了,张信礼正把半根火腿肠切片放他盘子里。 “哇哦,”林瑾瑜说:“还有艅嚱火腿肠。”他刚想伸手直接薅一片尝尝,张信礼一筷子不轻不重地敲在他手上,把他敲了回去:“碰过洗衣粉,洗手再上桌。” “嘶……啊,”林瑾瑜控诉他:“你轻点!” 张信礼道:“轻点打不回去。” 林瑾瑜垂头丧气地去洗手,洗完终于没事了,被获准上桌吃饭。 张信礼把筷子递给他,林瑾瑜先每样食物轮着尝了一遍,然后点评:“小张同学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是rou还是稍微咸了点,一点点。”他说:“下次做个甜咸口的菜呗,特好吃。” “让周阿姨做吧,”张信礼说:“她做的是正宗本地菜。” “你就不想锻炼锻炼,学个新手艺?”林瑾瑜说:“想尝尝你做的。” 张信礼于是说:“我尽量。” 林瑾瑜不知道的是,张信礼其实从来喁唏不吃甜咸口的东西,一道既放大量糖又放大量盐的菜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妖魔鬼怪。 饭盛在盘子里,林瑾瑜使筷子使得不顺手,自己去厨房换了个勺子。 张信礼问他:“吃得惯吗,”他说:“我不会做上海菜,以后学。” “没啊,”林瑾瑜舀着盘子里的饭菜:“挺好的,”他道:“不难吃,比我妈弄的好吃多了,没有你,我就得一个人点外卖,等到了还得一个人吃,也没有人会问我好不好吃。” 张信礼说:“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 林瑾瑜点头。他们吃到一半,洗衣机响了,张信礼三口两口扒完了最后一星半点粘在盘子边上的饭粒,起身去晒衣服。 等他晒完衣服,林瑾瑜差不多也吃饱了,他把筷子一扔,直接就去沙发上找他。 张信礼正把茶几上的什么包装纸、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该扔的扔,该夹夹子的夹夹子,见林瑾瑜一溜烟地过来往他这儿凑,餐厅灯也没关,碗也没收的,把他推开,打他屁股道:“随手关灯,还有碗放洗碗池里。” 林瑾瑜说:“只有小时候我妈才这么唠叨我。” “现在多了一个,”张信礼说:“快点去。” 林瑾瑜抽过毛巾弹了他一下,才转身去关灯放碗。 他折返回来,见张信礼把他被打湿的作业本、试卷什么的全摊开来,摆在茶几上,一样一样的检查过去。 情况看起来没那么糟,试卷什么的受损要严重一点,本子其次,大部分练习册的封面是防水的,因此最轻。 林瑾瑜看着那一茶几许钊干出来的好事,抓了抓头发,道:“我拿个吹风机来吧,吹干再压一压应该就好了。” 张信礼忙着摊开那些字迹被水晕开的卷子,嗯了一声。 林瑾瑜便钻进卫生间拿了吹风出来,插上电帮他吹。火热的呜呜风声里,他说:“你别跟许钊一般见识,他这人就那样……把你看成自己人就对你很好,把你看成敌人就对你很坏……但是跟高武不一样,”林瑾瑜挪得离张信礼近了点:“他吧,最多也就是使使绊子,小打小闹,虽然很讨厌,可没有真的想伤害谁。” 张信礼道:“这么帮他说话。” “兄弟嘛,”林瑾瑜翻了一页,一边继续吹一边道:“他也帮过我挺多的,虽然有时候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张信礼扯了张纸巾吸卷面上的水:“怎么不见这么帮我说话。” “emmmm”林瑾瑜把脑袋凑过去,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喊他的名字:“看我。” 张信礼不明所以地转头,说时迟那时快,林瑾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电吹风按到最大档,正对着他眼睛一吹。 那一瞬间的酸爽堪比维苏威火山爆发时正好把头凑过去。张信礼“嘶”了一声,眯眼扭头,反手抓住电吹风,把那玩样抢过来关了。 林瑾瑜还想抢回来,张信礼转身,跟他搏斗了三四个回合,制住他的手把他按在同侧沙发角落里,手往下一伸就挠他痒痒:“你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瑾瑜反抗失败直骂小脏话,他手抽不出来,只得一边拿胳膊肘挡张信礼的手,一边扭得像个蛆一样,扭着扭着蜷成一团:“我这不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你吗!我虽然嘴上没说,可不正在这儿帮你打白工吗!”他嚎:“不然你以为你作业谁一次次给你放回去的!还有你拖着人从十几米的坡上滚下去怎么可能连家长都没通知!” 张信礼暂时停了停,他问:“真的?” “废话!”林瑾瑜说着兔子蹬鹰一样去踹他:“说得我好像没心没肺似的。” 张信礼抓住他脚踝把他踹过来的腿拨开了,林瑾瑜于是半被迫半自然地叉开了腿,张信礼便从跪在他一侧变成了跪在他两腿之间。 这番闹腾后林瑾瑜有点筋疲力尽,鬼知道被人挠痒痒的时候下意识的笑和挣扎能消耗掉人多少热量。他仰倒在沙发上,拿膝盖顶了张信礼腰眼一下,道:“知道真相了还不快起开,给你爸爸端茶倒水捏腰捶腿。” 张信礼微微挑了下眉毛,没动。 林瑾瑜在沙发上瘫了四五秒,缓过几口气后骤然发作往上挣,一通七搞八搞后,又被张信礼摁回了原地。 林瑾瑜喘着气,吼道:“你大爷。” 张信礼说:“我爷爷本来就排行老大,叫他做什么。” 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林瑾瑜道:“好吧,我认怂,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你吵架,更不该装不认识你。” 张信礼有点被他过于快的认怂速度讶异到了,他说:“你倒是能屈能伸。” 哎,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嘛,现在认个怂,几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林瑾瑜道:“能请您挪动这一百多斤的大驾,从我身上起开了吗。” 张信礼直跪着,看了他半晌,说:“叫声哥。” ???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兄弟?林瑾瑜瞪大了眼珠子,震惊道:“凭什么?” “你不一口一个爸自封得挺得意的吗,”张信礼说:“叫声哥怎么了。” 林瑾瑜一直觉得他跟自己是同辈人,不大乐意承认张信礼比自己成熟比自己大,这声哥一叫好像他就此矮了人家一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