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年节快到了,小主子忙得很,特地推开事务来这一趟不说,现等不到人,还迟迟未离去,若说小主子心中毫无波澜,他可不信。 是以,钱公公也一直呆在一楼,同管事的话家常,未曾离去。 好在没教他失望,那位温小姐顶着风雪赶来了。 果真如徐昂说言,仙姿佚貌,夭桃秾李。 钱公公藏在书架后,看着温小姐听到管事的话后神色逐渐暗淡,他心急如焚。 刚刚徐昂下来的时候,他就告诉徐昂,让他注意楼下的动静,若温姑娘来了,帮着在主子身边说两句好话。 这半天还不下来,显然是劝不住小主子。 好在温姑娘心志坚定,未曾轻易放弃离开,身边的丫鬟更是懂事,冲上来就问小主子的婚配事宜。 管事的不敢言语,钱公公向他使个眼色,让他直说。 看到温小姐如释重负后离去的模样,钱公公很满意。 郎有意妾有情,温小姐往后还要在这街上做买卖,何愁见不着面。 走前,钱公公特意吩咐管事的,让他把街尾那间铺子空出来,若温小姐看上了,条件宽松些,顺着她们的要求,租给她们。 钱公公耳目众多,自然知道刚刚那位温小姐就是这些日子里,在风口朗尖上的温府假千金。 温小姐身世坎坷,又得小主子青睐,钱公公心软,让管事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事发突然。 到拢溪阁后,温池雨抱着发财,只让珍珠收拾两件换洗衣物带走即可。 珍珠明白,姑娘怕是觉得如今这温府的一切,哪怕是一针一线,都不属于她了。姑娘清醒又果决,她打心眼儿里为姑娘开心。 “姑娘,咱不然等着白玉回来再走?” 还好姑娘有先见之明,昨天便商量着让白玉出去租铺子,不然她们出了温府,无落脚之处,只能寻间客栈先住下,多有不便。 不过,这么仓促,白玉这么短时间内能寻到合适的铺面吗? “不可,今日时机难得一遇,若祖母与母亲想通,顾及温国公府脸面,不肯放我出府,就来不及了。再晚一些,父亲回府,更不好走。”温池雨明白,母亲今日只是一时之气,没有思虑周全,若等父亲回来,她便走不了了。 “珍珠,你且放下,先去收拾自己的细软,记着帮白玉打点好。” 温府的一切都不属于她,直接走便罢了,可是珍珠与白玉辛劳了这许多年,衣衫银钱都是她们自己的,自然不能留下。 好在珍珠她们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中,就由她任性一回,将她们都带走吧。 离开的时候,温池雨没去拜别温老夫人与李氏。也没让温府的马车送她们,一路走着去墨客街。 路边积雪未化,温池雨脚上又有伤,走得艰难。 珍珠身上背着,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一时半会儿帮不上温池雨,担心她的脚伤。 “这样不行,姑娘您先在这边等着,我去叫一辆马车。” 皇城里许多客栈养着马匹,方便租借给初到皇城的有钱人使用,就是价格偏高了些。 发财被温池雨藏在斗篷下,有些不耐地哼哼,温池雨挠了挠它的下巴:“没事,我走慢些就行。离了温府,要处处精打细算些。” 拢溪阁的私库颇丰,可是温池雨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任珍珠怎么劝说都不肯多拿。非但如此,还将身上的首饰钗环褪下,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简朴的玉簪挽起,不愿多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温池雨不肯欠温府太多,珍珠可不管,恨不得把自己和白玉屋子里的物件搬空。棉被枕头、茶杯烛台,有用的全给带上了。 这才大包小包地脱不开手。 “那姑娘您还不多带些银票出来,那些原就是给了您的,温府还会惦念着不成。”见温池雨低头不语,拖着伤脚步履维艰,珍珠说什么也不肯依,停下脚步说,“不去租马车也成,姑娘您先去前边的茶馆坐着,等我回来搀着您走,不然我可不走了。” 抬头遥望天边,乌云又压下来了,按照她这么个走法,确实不是个事儿,温池雨不一味逞强。 茶馆里有说书先生,若要进去必得先买瓜子茶水,珍珠身上有些碎银,交给小二,看温池雨坐下后便走了。 珍珠走后,温池雨忽地卸下浑身力气,眼眶迅速染上潮气。 好在小二过来送瓜子茶水,岔开了激烈翻涌的情绪。 心里想得再明白,再言之凿凿地说,离开温府对谁都好。 都抵不过温家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家的事实。 十七年里的疼爱与欢心不是作假,前世三年温府的不闻不问也是真,这一刻的不舍酸涩更是难以掩饰。 轻抚怀中不安分的发财,温池雨微微抬头,使劲眨眼,试图驱散眼中的水汽。 说书先生像是说到精彩处,引得众人拍掌叫好。 温池雨不愿独自伤怀,侧耳倾听说书先生的故事。 许是看近来温府真假千金热闹,说书先生专门挑了个相似的前朝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来说,果然引得满堂彩。 正当讲到真假身份即将败露之际,说书先生抿一口热茶,一拍案:“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吊着胃口,台下众人怎么肯,闹着让先生继续讲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