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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殿下少年时(重生) 第88节

    高悦行想去瞧一瞧。

    李弗襄道:“我带你去啊,温娘娘亲手酿的桂花酒是宫中一绝,我们可以去讨一些尝尝。”

    他的话里话外透出一种非常熟稔的意味。

    高悦行奇道:“你们很熟的样子?”

    李弗襄“唔”了一下,说:“算不上吧,见过几次而已。”

    高悦行耸肩:“你们熟我倒是不奇怪,毕竟人是你带进宫里的,不过,我怎么没听说她在宫里有什么动静呢?”

    正说着,他们穿出了园子,如同柳暗花明那般,靡菲宫还未真正显现,便先见了一片桂花盛放的林子。

    靡菲宫便掩在这错落有致的桂花林之后。

    高悦行惊叹地走上前,刚踏进林中的甬道,便见绰约的花影下,靡菲宫的门前站着一人。高悦行定睛一看:“咦?”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帕子揉了揉眼,再睁开,那人冲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小殿下,高姑娘。”

    那竟然是寸步不离皇上身边的许修德。

    他在外门守着,那皇上呢?

    李弗襄站在她的身后,低头耳语了一句,说:“你看,这不就有动静了……”

    高悦行退后了几步。

    许修德对他们商议道:“二位如果想拜访温昭容,不如改天?”

    高悦行已经打算点头了,李弗襄却抢着说:“我晓得,他们正白日宣yin呢吧,我不进去打扰,我就去酒窖拿一些桂花酿。”

    高悦行:“…………”

    许修德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上难得露出惊恐的表情:“小殿下,您又是从哪儿学得混账话,可万万不能胡说啊!”

    高悦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的小殿下,于男女闺房之事上,实在是过于坦率了,简直到了逼人发疯的地步。

    她揪了李弗襄的衣袖,趁着许修德没注意,贴边溜进了靡菲宫,悄声教训:“你怎么能说那种话呢?”

    李弗襄:“书上有这么写的。”

    高悦行两只耳朵瞬间支棱起来:“你看的什么书?”

    李弗襄说:“偷偷买的那种书。”

    高悦行再多问几句,怕把自己气得撅过去。

    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许再说那样不着调的话了。”

    李弗襄:“书上能写,我为什么不能说?”

    高悦行哑然,一身的理直气壮离家出走了半晌才终于又找回来,她道:“你那书都是偷偷买的,能不能襟怀坦白地说,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李弗襄总算闭了嘴。

    高悦行顿觉身心舒畅:“你把书藏哪儿了?回去我要通通给你烧了!”

    李弗襄:“文渊书库里。”

    高悦行脚下险些又是一绊。

    皇室近百年来的藏书,皆在文渊书库里,皇帝时不时都要去转悠几圈,更有文臣向皇帝求了令牌,时常出入书库,借阅书籍。

    高悦行再三叹息感慨:“你可是真敢胡来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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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李弗襄熟门熟路地往温昭容的酒窖里钻, 桂花酿的味道比外面的花还要香甜。

    高悦行单闻着这样的味道便忍不住赞叹,温昭容酿酒的手艺好绝。

    李弗襄用红叶琉璃的壶盛了一些,说:“走啦。”

    高悦行上辈子嫁人之后喜欢浅酌花酒, 酒量不甚好,几杯便微醺,一响便到昏天暗地时分才起。

    当李弗襄把壶嘴递到她面前的时候,高悦行想都不想, 便推拒了。

    曾经喜欢酌酒实在是因为王府里太闲, 浑身骨头都要懒散了, 现在可不行。

    李弗襄见她不要, 便自己贪进了肚。

    刚出了靡菲宫的门,他便就地躺在了遍地落花的桂花树下, 赖着不走。

    高悦行蹲在他身边, 知晓他没醉, 道:“快起来, 地上凉。”

    李弗襄虽然没醉,但是眼里已经不同于清醒的时候。

    高悦行在花影下看得呆了。

    他分明没有笑,可眼尾处像是吊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晚间余霞。

    他无疑是好看的。

    即使高悦行失去了所有相处的记忆,仍然会在初见时被勾得心神驰往。

    高悦行跪坐在他身边,从地上捧起一把花,铺在他的面颈上。

    李弗襄道:“你埋了我吧。”

    高悦行:“我埋了你做什么?”

    李弗襄:“你埋了我, 二十年后, 我也会变成酒。”

    高悦行:“浑说胡话, 人埋在地下只会腐烂发臭, 但是……”

    她话说了一半。

    李弗襄翻了个身, 追问:“但是什么?”

    高悦行道:“但是花会开得很好, 以后我要是走在你前头, 你记得栽一株海棠来喂我……假若海棠花能开得好,也就等同于我再见一次人间春色了。”

    李弗襄望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睛,没有问,也没有闹。

    高悦行催促道:“你答应啊。”

    可李弗襄就是不肯说话。

    许修德看着他们在门前嬉闹,自觉回避进了门内,结果一转头,又见皇帝正往外走,于是掩着嘴巴轻咳了一下。

    然而,谁也没在意。

    皇帝步下生风踏出门。

    门外桂花树下的两个孩子直直地撞进他的视线中,他便猛地顿住了脚步。

    深秋过后,一场雨一场凉,很快便要枯枝遍地满城飘雪了。

    而面前这明艳的桂花,将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抹丽色。

    他忽然之间便不忍心惊扰。

    高悦行察觉到了一侧的皇帝,微微偏头,望过来。

    李弗襄就着她的双膝,半靠着坐起来:“陛下……您尝过温昭容的桂花酿了?它有没有让你记起此生最意难忘的人?”

    皇帝望着他,对许修德道:“找人把他送回去,他有点醉了。”

    高悦行一皱眉,觉得李弗襄好似话里有话。

    许修德转身地调来了靡菲宫里的两位内侍,一左一右将李弗襄搀起身。

    高悦行也跟着起,遥遥地向靡菲宫的阁楼上望了一眼。

    那窗口处,停着一道倩影,隔得远了,看不真切,但是她鬓边一朵巴掌大的芍药花簪极其醒目。

    李弗襄直起了身体,便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用搀,不用扶,自己走起路来稳稳当当,由内侍们压着送回了乾清宫,一碗解酒的汤药端至面前。

    李弗襄不愿意喝。

    但是皇上硬要他喝下去。

    高悦行眼观鼻鼻观心,不愿意掺和他们的事儿,一心想将自己藏起来。

    乾清宫里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

    皇上和李弗襄对峙尚未分出胜负,外头忽然通传,柳太傅求见。

    这位如今可是稀客,自从宫里的几个孩子课业习读得差不多之后,柳太傅便重新过上了赋闲在家的悠哉日子,他不过问朝政,自然少有要事求见皇上,最多每日里往文渊书库里走走……

    文渊书库!

    高悦行心里念叨到这一茬,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她这嘴怕不是佛前开过光,怎么说怕什么就来什么。

    皇上宣柳太傅进殿。

    高悦行忍不住跟了几步,隔着屏风瞧着。

    柳太傅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书。

    许是书太多了,他一把骨头搬不动,于是还带了一个书童,书童肩上挎了一个筐,进门将筐搁下,便听从柳太傅的吩咐,退出殿外候着。

    皇上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

    柳太傅叩首,皇上亲自迎他起身:“今日太傅怎得闲来探望朕?”

    柳太傅不肯起,固执地跪在地上:“老臣愧对皇上重托,今日特来请罪。”

    高悦行心道完了。

    瞧柳太傅这架势,此事势必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