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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 第160节

    小团子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看他一眼,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睛里啪嗒就掉出一颗泪豆子。

    下一瞬,小团子就举起琉璃球,气呼呼丢到了地上。

    隋衡:“……”

    第129章 青梅之约13

    隋衡没有在暮云关久留,装模作样地取了庚帖之后,就一早启程,返回隋都。范周、云怀亲自到城门外相送。

    终于送走这头蛮不讲理的江北野狼,范周总算松了口气。

    江蕴不便露面,便带着小江诺在城门楼上目送隋衡离开。小团子骑在公孙羊脖子上,依旧穿着件雪白的夹袄,怀里抱着只琉璃球,乖巧得像年画上的福娃娃。

    没错,早上小团子把球摔了之后,隋衡一个脑袋两个大,倒了一箩筐的歉,又答应再送小家伙五只颜色不同的机关鸟做“临阵叛变”的赔礼,小家伙方止住泪,勉强再次收了他递来的琉璃球。

    隋衡心满意足,将新八字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刚上马,就已经快能倒背如流了。他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他们真正八字的匹配结果了,一路马不停蹄,一入隋都,连衣袍都没来得及换,就立刻赶赴钦天监,将贴身保管了一路的庚帖送了过去。

    监官们不敢怠慢,连夜卜算之后,竟然卜出了极罕见的“龙凤呈祥,上上大吉”卦象,这不仅是婚娶中的上上卦象,更暗合了两个太子势均力敌的尊贵身份。隋帝大喜,在早朝上宣布大赦天下,庆贺太子大婚。

    有了这个吉兆,韩笑也开始率领整个礼部的礼官,全力筹备太子婚事。颜皇后和太后婆媳两个谁也不甘落后,隔三差五的便要把韩笑叫进宫里询问各种细节,生怕有什么疏漏。

    太后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多有不济,颜皇后则堪称是打了鸡血。

    自打隋衡在早朝上当着隋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过继小郡王隋璋入太子府,颜皇后这一年半以来,心情可谓郁闷悲观到了极致,甚至已经对隋衡子嗣问题不抱希望,谁料隋衡往江国转了一遭,不仅捡回了一个尊贵媳妇,还给她捡回一个玉雪可爱的漂亮孙儿。颜皇后近来扬眉吐气,无论在太后面前还是在兰贵妃面前,腰杆都挺得格外直。

    两国太子联姻,直接关乎南北局势,甚至是天下局势。

    这婚一结,不仅化解掉一场惨烈战事,隋衡的太子位,之后也无人可以撼动。

    眼下太子府又有了真正的小皇孙,她也再不必为儿子的江山后继无人担忧。

    “本宫当了这么多年皇后,真是再没有比眼下更开心更畅快的时候了。”

    颜皇后风风火火从礼部回来,坐下灌了口茶,和秦嬷嬷感叹。

    秦嬷嬷给她捏着肩膀,打趣:“自打殿下回来之后,娘娘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那是自然的,这回,本宫非要让那兰心茹羡慕嫉妒得吐血,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宫里的老大。”

    “对了,本宫让司衣局裁的那些小衣裳,都裁得如何了?”

    秦嬷嬷抿嘴笑道:“娘娘放心,第一批已然裁好了,现下在赶制第二批了。不过,现在司衣局上下都在忙着赶制殿下大婚的婚服,很多活计都往后推了,进度难免慢一些。”

    说完又忍不住笑:“娘娘都还没见过小皇孙呢,都已经快要把小皇孙十岁的衣服给裁好了。”

    “本宫倒是恨不得能都做出来,但小娃娃个头窜得快,做太多到时候尺寸万一不合适,难免浪费,还是现穿现做好。”

    颜皇后刚说完,宫人就在外禀,韩相到。

    颜皇后也顾不上喝茶了,忙放下茶碗,让人进来。

    太子即将大婚,整个隋都城都洋溢着欢悦气息。

    这日一早,天空再次飘起细雪。隋都位于江北,一入冬,下雪是常有的事,只要不是暴雪,就不影响出门,百姓们习以为常,熟练打扫了街道之后,就正常开始一日的忙碌,街道两侧的商贩也纷纷支起棚子。

    最热闹的还要属专门售卖笔墨纸砚和书籍、字画的书画坊。

    刚到辰时,街上就车水马龙,堵满了马车。

    一辆样式朴素的青盖马车夹在中间艰难前行着,驾车的是个白净脸家仆,左手握鞭,右手垂在身侧。

    他奋力驱着车,因为太着急,撞上了前头马车的车厢。赶车的是个粗鲁壮汉,立刻气势汹汹地过来,揪住那白净脸家仆就要打。

    白净脸家仆大喊:“你可知道我们是哪个府里的,也敢放肆?!”

    壮汉往马车上扫了眼,见那只是最普通的青盖车,连个徽记也没有,冷笑声,粗声问:“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府里的。”

    白净脸家仆张嘴,想到什么,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壮汉呸一声,照着他脸上就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你可知你冲撞的是哪位贵人?那是兵马司向大人家的公子!”

    壮汉挺拳便要揍人,车厢里忽传出一声“且慢”,紧接着,车门打开,一道素色身影走了出来。

    是个年轻公子。

    壮汉斜睨他一眼:“怎么,你代他去给我家主人磕头赔罪?”

    年轻公子皱眉,神色冷傲道:“撞坏了你们哪里,我们如约赔就是,何必如此粗蛮无礼。”

    “你说谁粗蛮无礼!”

    壮汉再度被激怒,正待发作,前头车里的向公子也出来了。向公子一袭鲜亮锦袍,笑吟吟打量着一脸清高立在街道中央的人,道:“呦,这不是颜齐公子么?”

    又训斥那壮汉:“还不快退下,颜齐公子是何人,那可是昔日咱们江北第一大才子,颜氏嫡长孙,大隋朝最年轻的御史,也是你们能冲撞的?”

    他语间满是奚落嘲讽之意。

    颜齐没有理会,径自上了马车,让家仆掉头,赶车离开。

    家仆愤愤道:“这个向家,以前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如今也敢这般轻慢公子!若是相爷还在朝中——”

    “好了。”

    颜齐不悦开口,家仆忙识趣闭嘴。

    这时,马车外忽一阵喧嚷,一群文人正聚在街头,高声议论着什么。

    颜齐皱眉问:“何事?”

    家仆嗫喏不敢答。

    颜齐让他说。

    家仆方小声道:“太子殿下大婚,广邀天下学子名士写贺新婚的诗句,凡是作诗的,都能到太子府去领赏赐,如今,隋都城里的学子都忙着给太子殿下写新婚诗呢。”

    第130章 青梅之约14

    颜齐一怔,一时,只觉得外头那些喧声与笑声格外刺耳难听。

    自从颜氏败落,这一年半,他一直和祖父待在城西的祖宅内,侍奉祖父左右。和其他在朝为官的颜氏子弟一样,他也被剥夺了官身,且永不得入朝为官。那场兵变之后,许多颜氏子弟都被革职查办,流放北境苦寒地,颜氏在朝中势力彻底被清剿。

    昔日,他以颜氏嫡长孙的身份而自傲,如今,“颜氏”二字已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他至今都无法接受一夕之间,颜氏败落至此的事实,也不明白,煊赫一时的颜氏,缘何会突然走到今日。

    祖父劝他隐忍蛰伏,等待时机,重振颜氏门楣,不要辜负了一身才华和颜氏嫡长孙的身份,可他怎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

    每每看到那些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嘴脸,他心中的不甘便多一分。

    他是江北第一才子,不该落到这等地步的。

    他时常感到后悔,如果那日他再快一些,快一些赶到骊山,将消息告诉他,他是不是就能明白他对他的一片真心。

    革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沉郁消沉中度过,直到那一日,他听到了那个楚言失足坠河而亡的消息。

    他一瞬间又焕发了新的希望,当即就振作起来,如祖父所想的那般,沉下心性,重新捡起纸笔,苦练文章。

    颜氏子弟虽然被褫夺官身,可仍可以普通学子身份参加春日宴。

    明年春日宴,便是他夺回江北第一才子称号的绝佳机会。

    可他万万没料到,还没等到明年三月,就先等来了他要大婚的消息。

    不过一场没有感情的政治联姻而已,他竟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还故意用这种方式,让这个喜讯传遍大街小巷,江南江北。

    他要做给谁看。

    仆从说完就后悔了,毕竟家主嘱咐过,这阵子千万不要在公子面前提及太子大婚的事,免得扰了公子心神。

    仆从道:“似这等政治联姻,其实没什么意思,更无什么真心可言。太子殿下之前恨江国太子入骨,能答应这桩婚事,多半是江国那边给了很多好处。”

    颜齐没说话,但心里显然是认同家仆此言的。

    暮云关一战后,虽然隋都名士都在宣扬江国太子如何风采绝世,所谓貌丑传言只是以讹传讹,可他并不信那些无脑吹捧之言。更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以他的性情,会移情别恋,爱上那个敌国太子。

    他知道,江国太子,不过是他实现野心与宏图的工具人而已。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他连一个曾处处与他作对的敌国太子都能接受,就是看不到他的一片真心。

    仆从自小跟在颜齐身边,见颜齐没有说话,也未表露出不悦或训斥他,就知道,公子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仆从接着道:“以奴才看,这桩婚事也长久不了,待到以后南北大统,太子殿下将天下都收入囊中,江国太子的死期便也到了。”

    “再说,这隋都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一个千娇万宠的贵妾,到时候传到江国太子耳中,那江国太子岂会没有丝毫芥蒂。”

    颜齐轻吐出一口气,道:“不要说了,先去买东西吧。”

    “是。”

    仆从欢快应一声,驱车往另一处人比较少的笔墨坊里行去。

    大婚各项事宜繁琐繁忙,但时间也过得格外快,隋衡纵百忙之中,每隔五日,就要往暮云关寄一封情书,风雪无阻。

    负责送信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

    小江诺十分稀罕那只海东青,一到日子,就要让公孙羊抱着,巴巴的站到城门楼上去看鹰,并欢快地挥舞小手,发出啊呀声。

    江蕴每回展开书信,看到隋衡从各类书上抄下来的那些酸诗,都忍俊不禁,然后如他要求的那般,提笔,给他回另一首酸诗回去。

    两人不见面的日子里,以此为乐。

    江帝自打从齐都回来后,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疾,时常在夜间心口疼,吐血,但他毕竟是一位开疆拓土、冷硬无情的帝王,他一生困于自己心魔,余生可能仍将与更深重的心魔缠绵不休,养了一阵病后,就恢复了昔日作风。

    江帝没有提东州的事,也没有再对这桩婚事说什么,醒来后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将楚王江琅贬斥为庶人。

    第二件事则是召集关内守将,提前立下遗诏,百年之后,皇位传于太子江蕴。遗诏就封存在暮云关内,以后,会移存入新都。

    江琅腿伤已好,但那一条腿也彻底废了,如今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之前贤王做了没到一日,就被贬回楚王,已经够打击他心神,如今好不容易盼着那个阴晴不定的父皇醒来,就突然又变成了庶人,连皇子都不是了。

    江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跑到江帝跟前大哭。

    江帝冷漠地一摆手,银衣卫直接入内,将庶人江琅拖了下去。

    江帝于一个风雪之日正式启程回江都,江蕴带领关中众将相送。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