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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默地站了许久,风雪袭乱人心弦,牧衡阖目感受着春寒,最后寥寥一笑,才拿着圣旨往前走去。 温时书见此,开口唤他:“雪臣……这道旨意,是全你们私情,还是用来慰藉你心?” 牧衡低眸停步,直至雪满黼裘,才道:“我曾在江陵,全过那抹私情,时至今日,已不敢妄求……” 他想过与她相守,用此生的功绩求了道不会宣读的圣旨,其上旨意仅为娶她。 但他咳疾未愈,天道不肯告知性命几何,不能为这份私情误她一生。 所以在挚友问他时,能坦然的承认。 “我此生不负天下,不负黎民,又怎能负她。所以圣旨不会宣读,如你所言慰藉自身。” “那你不会生悔?” 牧衡阖目良久,负在身后的手不断发颤。末了,在风雪中落下一滴泪。 “可我仍有庆幸……” 庆幸着,求有这道圣旨后,哪怕不能与她相守,也能独守自身自心,此生永不会负她。 时值亥时,牧家各处灯火渐息,唯有一室明亮。 牧衡坐在棋盘旁,望着窗外大雪,再不能落下一子。 他转身,持灯走至案旁,铺开宣纸提笔写下两人之事,起名为《春雪赋》。 初遇时的大雪,离别日的大雪,皆被他记于《春雪赋》中。 赋中最后一句,是愿做白雪臣。 世人皆知牧衡,字雪臣,唯有他知,她的小字是雪儿。 待到笔搁灯暗,他身后帷帐微动,沈婉早在此处伫立良久。 她缓步走近,望着尾句,霎时泪落不止,拿出绘有两人命盘的纸,悄然跪坐他身后。 “兴平三年十月十二,魏国初雪不见天象,亭侯红鸾星动,你我初遇之日。” “雪臣,让我留下做你的妻吧。” 未等牧衡开口,她再道:“我知你在顾忌什么,丞相着人告知过我……咳疾的事,天道曾在很久前,就给过我指引。得天下民心会使你咳疾痊愈,在得江左六郡的民心后,你就很少会咳血了,现在天下刚定不久,我总想着,等天下百姓皆如泽山百姓时,你的咳疾自然会不药而愈。我怕你会因此愧疚,从不敢言,谁知你却……” 说到此处,沈婉早已泣不成声。 “你曾数次救我危难间,无论咳疾能不能医,我都不会弃你……我知道你不愿负我,可我怎能离开你……” “你要应我,那道圣旨要宣读,让它成为我们永不能分离的诏令。” 沈婉说完,倏地抚上他脸,逼视着他眼睛。 “牧雪臣……你听懂了没……” 牧衡颤抖着替她拭泪,将她拥入怀中。 “是我之幸……” * 四月春夏之交,将要迁都江左前,文帝携百官至泰山封禅,为昭告上天刘期明君功绩,为祭平定乱世的英魂,为安抚曾备受折磨的百姓魂魄。 能登祭台之人,唯有文帝与竹林四友,还有沈婉。 而这日,也是牧衡与沈婉的大婚之日,不同《礼记》中的三书六礼,不拘玄学上的喜忌,只因这份情滋生于乱世,没有要祭的这些人,亦不会有他们今日之幸。 不用宣读圣旨,在他们登上祭台时,这份情已然昭告天下。 两人皆着玄色华服,不曾沿用十二国时崇尚的白服②,那是对天地的敬畏之心。 黄昏下,云蒸霞蔚,待封禅大典结束后,两人才接过宦官递来的香,缓步携手步至香炉前。 他们相视而笑,同拜天地,还有乱世消散的一切。 泰山封禅,颂辞刻下的是刘期功德,还有从臣女郎之功绩。 黄昏之礼,诠释了两人感念之心,成全着他们的私情。 而回首望去,就是他们为此尽心竭力,黎民所愿的山河。 * 封禅结束后,文帝与臣子们都留在了行宫内,唯有两人需连夜赶回平玄牧家,毕竟这样的成婚之礼,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 礼官犹豫很久,告诫两人务必回到家中才算礼成,好在平玄并不算远,将近寅时也就赶到了。 沈婉早在他怀中熟睡,待车辇停下,牧衡将她缓步抱进室中,没唤任何仆从服侍。 他坐于矮床边,替沈婉脱履褪去罗袜,微凉的触感使床上的人倏地转醒。 两人对视时,沈婉不禁脸颊微热,忙起身将脚蜷缩衣下。 “丞相将我名刻在颂石上,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要是让旁人知道,恐怕要拿《礼记》砸我。” 牧衡看她窘迫,笑着转头,“无碍,泰山封禅,并不是谁都能登祭台的,他们不会知道。” “可是史官会记下……” “那就由后人评说。”牧衡话音稍顿,再道:“沈婉,我曾千百次觉得这世道会亏欠你,可当陛下说要封禅时,我就觉得颂石上,该有你的功绩,所以我替你求来,平定这乱世,黎民能安定,你功不可没。就算千年后,有人看到史官记载,颂石的刻印没有被磨灭,我想也不会有人去质疑你,那是你该得的。” 沈婉喉咙一哽,轻声道:“其实我从未在乎过这些,没有你在,不会有我的今日,也没有黎民的今日。” 牧衡侧首望她眉眼,“你于我而言,也是如此。” 他生来是为民而存在的,所以尽管咳疾加身,幼年苦痛也从未有过怨言,背负着使命一路前行。但他不得不承认,在遇到沈婉前,他根本不懂使命的意义,不懂黎民之苦,更不懂自己的心。是沈婉的出现,让他懂得了民为重真正的含义,才促使了所有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