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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替我来宅斗 第34节

    “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还好意思送到朕的面,几日不见,这帮人的脸皮厚了不少啊!从前真是小瞧了他们!”

    “呦,这魏钧安竟然也会说人话了,不容易不容易。”

    “齐云蛟怎么回事?十个字写错了一半,他到底怎么当上兵部尚书的?明日上朝你让他回去把千字文抄个一百遍!”

    陛下从看了奏折后这张嘴叭叭着就没有停下过,孟弗在旁边帮着陛下把剩下的奏折展开,偶尔还会被陛下奇妙的比喻逗笑。

    她知道陛下看到这些折子肯定会生气,因此她特意将它们留到陛下的月事过了才给送来,现在亲眼看到陛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挥着朱笔在奏折上,孟弗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得真没错。

    陛下成为自己,可陛下比自己要可爱很多,鲜活很多。

    李钺不知道是察觉了什么,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孟弗眼睛,孟弗吓了一跳,然后听到陛下问她:“你怎么又这么看着朕?”

    孟弗其实还没有意识道陛下口中的这么看着到底有什么不同,她想陛下自己应该也说不明白,便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李钺张了张唇,他回答不上来,半晌,他有些无奈地低下头,转眼间就在奏折上骂出了一大片鲜艳的红色。

    孟弗把最后一封奏折翻开,回到李钺对面重新坐下,低头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妥,那她该怎么看陛下呢?总不能不看他吧。

    “在想什么呢?”李钺问她,他放下笔,正活动手指,把该骂的都骂了一通心里舒坦多了。

    孟弗抬起头,对李钺笑了笑,说:“没什么。”

    可能因为孟弗用的是自己的脸,向来对旁人情绪变化不大能感知出来的李钺此时竟然也能注意到她表情中的细微变化,他觉得孟弗好像是在撒谎,那她是在想什么呢?

    人类的心思好难猜的,以往陛下从来不为难自己去猜这些东西的。

    李钺摸了摸下巴,突然向孟弗问道:“你喜欢弹琴吗?”

    孟弗抬起头,问:“您怎么问起这个?”

    “我听青萍说的。”

    孟弗嗯了一声,她停了一会儿,又对李钺说:“算不上喜欢,也有很多年都没弹过了。”

    李钺哦了一声,道:“我那私库里面还有几张琴,是先皇费了好大劲儿收进宫里的,说是什么四大名琴,你若是喜欢可以拿出来弹一弹。”

    说起来,当初先皇好像还说过要把那琴赏赐给孟雁行的,不知道后来为什么直到先皇驾崩,那琴还留在私库里,现在都是李钺的了。

    他说完,觉得不行,若依着孟弗的处事风格,她应该不会去把琴拿出来的,这事还得让暗卫去帮忙。

    想到要支使暗卫,李钺有点头疼,这群暗卫们太能脑补了,他当初挑人的时候怎么没把他们头盖骨掀开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个比一个能八卦,放在一起比谢文钊后院里的那几个姨娘还能闹腾。

    失策,实在是失策!

    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所以能不能不用这些暗卫呢?

    “多谢陛下,”孟弗还是想不大明白李钺为何会与自己说起这个,问李钺:“那陛下喜欢什么?”

    李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能打谢文钊吗?”

    孟弗:“……”

    在这件事上她可能帮不了陛下了。

    她有些勉强地道:“能打倒是能打,但能不能……”

    她本想说,陛下能不能偷着打,后来又觉得没必要,她释然道:“算了,您打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越看谢文钊越觉得不顺眼,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李钺这个问题憋好久了,他看着孟弗,又道,“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孟弗只说了这几个字。

    李钺觉得孟弗又撒谎了,也可能是真的,但不是全部原因。

    孟弗被这位陛下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转头看了眼窗外,道:“外面下雨了,陛下。”

    李钺嗯了一声,他觉得说出这句话的孟弗整个人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忧郁,他意识到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陛下很少有这样为难的时候。

    他也侧头看向窗外,细雨蒙蒙,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他想起孟弗刚才说话时的眼睛,那是他自己的眼睛,却与他从前在镜子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仿佛可以勾住人的魂魄。

    真是奇怪他娘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好一会儿,他跟孟弗道:“那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孟弗转过头,她不知道李钺怎么会突然动这样的念头,只笑道:“陛下,您现在这样怎么送我回去?”

    李钺想想,他现在这个身份送孟弗回宫确实有些奇怪,今天奇怪的事已经有很多了,不能再添了。

    他把帷帽戴上,跟孟弗一起出了云兮楼,在孟弗要上马车的时候,他又出声叫住她:“那个……”

    孟弗回过身,看向李钺,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李钺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她主动问道:“陛下要说什么?”

    李钺低下头,以拳抵唇咳了两声,对孟弗说:“其实,你之前那么看我的时候,我挺高兴的。”

    他说完这话,心里发出一阵嚎叫,他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他哪里高兴了!他根本不知道被孟弗注视的时候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就算他意识到孟弗可能因为这个事多想,也不能这么解释啊,太奇怪了吧!孟弗不得想得更多了吗!

    都说了不能再添奇怪的事了怎么回事啊!李钺啊李钺,你的一世英名今天就全毁在这里了!

    孟弗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李钺在与自己说什么时,随后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世人都说这位陛下凶恶狠辣冷血无情,恐怕只有她才会觉得陛下可爱。

    她说:“我知道了,陛下,您早些回去,莫要淋了雨。”

    李钺要解释的话停在嘴边,这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他正了正脸色,对孟弗说:“知道了,下回见面,弹支曲子我听吧。”

    陛下头上还戴着帷帽,她看不到陛下的表情,但似乎可以明白他的心意。

    她笑了笑,应道:“好啊。”

    她进了马车,马车徐徐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李钺目送孟弗离开后,在街边买了把纸伞,晃晃悠悠地回了侯府。

    这场雨下得不大,等李钺回到霁雪院的时候就停下了,下雨的时候花小菱回屋躲了会儿雨,现在又出来在院子里继续扎马步。

    她看到李钺一个人从外面撑伞回来,有些忧愁地替夫人叹了口气。

    这几日她去老夫人那儿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老夫人现在已经因为管家的事对夫人生出诸多不满,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对夫人发作,夫人帮了自己这么多,她也应该适当提醒提醒夫人,于是她开口劝李钺说:“夫人,您这样整日出去抛头露面不大好吧?”

    李钺收了伞,转头看向花小菱,道:“哪里不好了?我看谢文钊他也没少出去啊?”

    花小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夫人从前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如此糊涂啊?

    她道:“这您怎么能跟侯爷比呢?”

    “为什么不能?”李钺眼睛一瞪,他义正严词道:“你不能因为谢文钊脑子不好就歧视他啊!”

    站在屋檐下面的青萍听到这话万分无语,夫人这好像完全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他还想让白马寺的和尚在寺前挂个牌子,上书“狗都进,谢文钊不行”。

    现在夫人竟然说不能歧视侯爷,而且说这话的时候未免太理直气壮了吧。

    花小菱语塞,自己竟然还被扣上了一顶歧视侯爷的帽子,这到哪里说理去?

    她发现夫人好像根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然不等她开口再与夫人深入讨论一下她在侯府中将要面对的难题,手背就被李钺拿伞戳了一下,她听到夫人严厉道:“你这扎得什么玩意儿?蹲得再低点,把手再抬抬,背再挺直点,眼睛向前看,别跟个虾米似的,精神点!”

    花小菱赶紧把腰背挺直,这一番训斥下来,她倒也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

    曲寒烟端着热汤从外面走,那天过后,她做梦还梦见了夫人,梦里自己在青楼里被老鸨打骂,夫人突然出现救下了她,要带她浪迹江湖。

    曲寒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对女子生出特别的情愫,但如今她在夫人身上看到自己从小到大都在憧憬的江湖侠客梦,一看到夫人舞剑打拳,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连谢文钊都顾不上了。

    她走到李钺身边,温声细语地劝道:“夫人,您消消气,花姨娘说话不好听您别放在心上,反正她一直都这个样子。”

    花小菱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曲寒烟,他奶奶的,曲寒烟这个狐狸精怎么回事?不去讨好侯爷整天向夫人嘘寒问暖的是想干什么?

    第41章

    孙玉怜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曲寒烟和花小菱都去了霁雪院的消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如今夫人都不管家了,她们整日往夫人眼前凑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看夫人笑话的?就夫人现在那个暴脾气,她们要是这敢这么干,现在应该已经被夫人骂得连亲娘都认不出吧。

    只是不久前因为管家的事她在夫人面前落了一个没脸,现在她真的不想再到夫人面前听夫人数落,但她又实在是好奇霁雪院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若是真有便宜可占,她绝对不能空了手。

    孙玉怜抬头看向坐在床边看书的谢文钊,她在谢文钊来秋香馆之前就猜到他可能还是不会与自己同房,但当这一切如她预料那般真实发生了,孙玉怜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她本想要一点点将谢文钊软化,可谢文钊是个木头,她那些不动声色的勾引手段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看样子还得使些其他的手段,前不久她得了一包药,听说效果很好,或许可以用用,但必须还得再计划一下,让谢文钊完全察觉不出来是自己动了手脚。

    孙玉怜端起桌上放凉的绿豆汤,送到谢文钊的面前,对谢文钊道:“都这么晚了,侯爷还不睡吗?”

    与在花小菱那里相比,谢文钊对孙玉怜的态度确实是好了不少,他抬头,对孙玉怜说:“不用管我,你先睡吧。”

    孙玉怜把绿豆汤放下,又拿起剪刀拨了拨前面的烛火,似闲聊般对谢文钊说:“我听说,这几日曲meimei经常会去夫人那里,也不知道夫人那儿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想去瞧瞧了。”

    听到这事谢文钊就来气,前不久他去汀水阁让曲寒烟弹个琴,她推三阻四,他体谅她那天晚上的确受了苦,所以也不逼她,愿意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恢复,结果这几天谢文钊再去汀水阁就是直接连曲寒烟的人都找不到了,再一问就是去了霁雪院,还是自己主动去的,她去霁雪院做什么?忘了不久前被孟弗罚弹了大半宿琴的事了吗?

    曲寒烟的这种行为,让谢文钊产生了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他想好好问问曲寒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受了孟弗的威胁。

    但想要找到曲寒烟似乎只能去霁雪院了,而比起想听曲寒烟弹琴,谢文钊是更不想要见到孟弗。

    见谢文钊脸色带了几分不虞,孙玉怜柔声劝道:“曲meimei聪慧过人,识知体要,夫人仁厚,肯定不会有什么的,侯爷您不用担心。”

    谢文钊心中笑了一声,若说从前孟弗仁厚也就罢了,现在她还当得起这两个字吗?曲寒烟在她手里不知要受到怎样的委屈!

    然而此时汀水阁里的曲寒烟正坐在窗前,托着下巴回忆今天下午时夫人在霁雪院里舞剑时的英姿。

    要说委屈嘛,那可能就是夫人对花小菱说的话明显要多与自己。

    虽然大部分都是嫌弃花小菱动作做得不够标准。

    曲寒烟的身体一下子坐直,整个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她反应过来,她可以跟花小菱一样向夫人学武功,她学过舞蹈,做起那些动作肯定要比花小菱标准。

    说不定,她还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曲寒烟怀着她的江湖梦睡去。

    月明星稀,灯火阑珊,月光像是残雪般落在碧瓦之上,三两只猫从屋脊上轻快走过,孟弗处理完余下所有的奏折,将太后生辰会前来贺寿的官员名单又熟悉了一遍,这才回后殿睡下。

    第二日早朝,兵部尚书齐云蛟上书,说东南地区有反贼想要起事,请求皇上立即派兵镇压。

    这件事在奏折里也有提的,昨日孟弗拿给陛下看了,李钺认为事情还没有查实,没必要大动干戈,引得当地民众惶恐,而且如今四海升平,河清海晏,即便有人想要造反,也成不了气候,毕竟大多数的百姓下雨天都会打伞,脑子没进水,能吃好喝好,干什么要犯这种诛九族的大罪。

    孟弗提议可以先派人去暗中调查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这种消息也不是平白就能传出来的。

    李钺点头,他也有此想法,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在朝上,当着百官的面,孟弗只说派兵乃是大事,需要商议后才能决定。

    之后又有官员上奏说,宣王殿下在邺城被刺客所伤,那刺客极有可能是反贼派的。

    孟弗心想这没理由啊,反贼为什么要杀一个闲散王爷?

    宣王,名李予,是先皇最小的弟弟,比李钺也就大了两岁,很得先皇的疼爱,是先皇在世时被封的亲王,他在朝中当过一段时间的差,同朝的官员们都称赞他聪慧贤德,后来,先皇老了,皇子们一个个动起夺嫡的心思,可能是为了避开这些争斗,这位宣王殿下就辞了官,说爱好山水,如今陛下登基,他也常年在外面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