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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俱是沉默,直到尸体清理完,林姷方才转身往山下走,高焕走在她身侧。 “你们关系很好?”高焕语气冷淡地问她。 林姷说:“十岁那年,她就来到了林府,同我一起长大。”她的声音非常平静。 高焕说:“可一点也看不出你难过” 林姷停下了脚步,高焕也停下了。 她看着他的脸,雨水沿着他的额头流下,经过鼻梁嘴唇。她的手指便追随着雨水的轨迹抚过他的脸。 高焕看着她,并不躲避,或许是雨天的缘故,她觉得他的眼睛也像这雨水一样冰。 蓦的,林姷收回了手指,淡淡地问:“难道我一定要痛哭流涕才算难过吗?” 高焕没有回答。 走到了山下,林姷语气冷淡地说:“早点回去,别再淋雨了。” 高焕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间叫住了她:“林姷。” 林姷有些诧异的回头。 高焕说:“我真是看不透你。” …… 李风收拾好了肖儿的尸体,方才来到林姷这里。 林姷脱下靴子坐在矮案前,看起来很阴沉,眼里也若有若无闪过一抹哀伤,她说:“肖儿是怎么死的?” 李风说:“具体还没查验出来,但能确定是被勒死的。” 林姷低垂下头,微湿的发梢散落下来,看起来有些狼狈。 李风立刻安慰道:“姑娘您别太难过,官府已经下了通缉文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一定会捉到赵漾的。” 李风其实根本没有捕捉到林姷的心思,林姷并不难过,她是恐惧,肖儿的尸体被挖出来摆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那原本隐藏在心底恐惧数倍膨胀开,几乎要把她的胸口压裂。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李风担忧道,碍于身份不能够过来搀扶她。 林姷一边用手被支撑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摇头,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道:“我没事,你先退下吧。” 李风担忧的离开了,出去后还吩咐下人去煮碗安神汤送给林姷。 “喂,林姷” “林姷” 林姷感觉到有人在推她,在叫她,那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但却又隐隐的带着几分着急和关切。 朦朦胧胧间林姷睁开了眼睛,竟看见了林业深的影子,她的脸瞬间没有了血色,眼睛睁大,瞳孔收缩,那是一种极度恐惧的表情。 高焕也被吓愣了,放下手里的安神汤,把黏在她脸上湿濡的发都扫开,她像是吓得丢了魂,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是软踏踏的,直往他身上栽。 高焕一边抱着她一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喂,你醒醒!”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额头,烫的吓人。他立刻将她搀扶到了床上,转身去让李风叫大夫。 大夫看过后,说她是心内邪火太盛,又受了惊吓导致高烧。 李风体谅地说:“这事换谁身上都会生病。” 高焕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林姷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肖儿死了,李风遂将奴婢莘儿调来照顾她。安排妥当后先行离开了。 李风出了屋子,刚急匆匆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高焕。 李风想了起来,说:“哦,亏了你叫人及时,等姑娘病好你去领赏吧。” 高焕听到领赏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问起李风话来:“赵漾抓到了吗?” 李风看着高焕那一副不符年龄的成熟的样子,和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心里面犯嘀咕,嘴上说:“没有呢?怎么?你有线索?” 高焕反过来问李风:“如果他不认罪呢?” 李风见他一脸郑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你就不懂了,赵漾那种人,能轻易认罪才叫怪事。”又说:“不过没关系,去一趟大牢,脱掉一层皮,我就不信他还能嘴硬。” 高焕仍沉着一张脸,李风挎着他的肩膀与他唠起了家常,道:“你小子还真不错,我原本以为你活不了多久,没想你不光骨头硬,身体还挺壮的,瞧你的样子可不像汉人,是鲜卑……” “我能作证”高焕打断了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李风怔了一下子,笑容凝在脸上,然后收回了笑,凌厉地道:“你说什么?”李风的气势瞬间判若两人。 高焕淡漠地看着他,平静地说:“我看见了,赵漾离开前的那晚,我看见他在后山埋东西。” 李风非常惊讶,眉头紧拧:“你怎么不早说!” 高焕说:“我也没有想过埋的是死人,况且祸从口出,我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李风显然相信了他的话,一手拍着他的肩膀,一手抹着自己的下巴,说:“好,好,太好了,等抓到了他,我看他还敢嘴硬!” 高焕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去看看林……小姐” 李风上下打量了一遍高焕还没长成的小身板,说:“行,你去吧,姑娘现在重病,多一个人帮衬也好。” …… 莘儿忙着去取药,高焕回到屋子的时候,只有林姷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高焕走过去,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掀开了帐子,她躺在床上,即便是在昏睡,眉头仍然紧锁,手紧紧的攥着被脚。 高焕就只是这么看着她,一动也不动,过会儿莘儿端着药丸从屋外进来,高焕方才侧身给她让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