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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会喜欢他 第63节

    白纸的左侧是姓名,右侧是一串数字,顶端写着“高二九班q.q号汇总”。

    吴勉刚才说要统计同学们q.q号,等放学回家,他再拉个群,平常有事方便通知,同学们也可以互相加一下好友。

    简宁提笔写上自己的号,转手又传给身后的同学,却听见坐在她前面的两个人在悄声讨论着什么。

    简宁竖起耳朵听了两句,沈寻远和温照的争辩似乎围绕一道数学题,好像在说谁的答案是错的,谁的解题步骤是乱的。

    .学霸就是学霸,连聊天都是讨论学习。

    简宁在心里给他们鼓了两下掌。

    但是,她忽然想起刘凡。刘凡去学文了。

    她是沈寻远的上一任同桌,简宁从没见过她和沈寻远争过什么,她从来都是柔柔弱弱地依从沈寻远,和他讨论题更是不可能。

    简宁也没见过沈寻远为了一道题,和谁讨论这么久,直到下课铃声响了,她还能听到他有理有据地和温照分析。

    简宁觉得,沈寻远的表现不太对劲。

    下课铃声响过,方岛图新鲜,迫不及待地转后身,和组里唯一的新同学打招呼,像村口老太太给人介绍对象似的,里里外外问候了个遍。

    简宁问沈寻远这学期还去不去竞赛班,说物竞班的老师们在安排新的上课时间,趁沈寻远在考虑的间隙,简宁和新来的温照做了自我介绍。

    听他们在谈论竞赛的事情,温照看起来很感兴趣,于是多问了几句,但又不像想进竞赛班的样子,问的问题也都不痛不痒。

    简宁神经大条,没放在心上。

    放学时,因二人同路,又多聊了两句。她对新同学温照的初印象很好,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性格也好,是简宁心里妥妥的“三好学生”。

    回家后,简宁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发现陶江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是不是和吴勉坐同桌了。

    下午课间,陶江从九班的教室外路过,看到他们正在换位置,他还挺在意吴勉和简宁同桌这事的。

    吴勉可是当面和陶江聊过,说他对简宁有好感,那次下雨也是他截了胡,而且简宁这傻姑娘目前还蒙在鼓里。

    这让陶江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

    简宁确实不知道这事,只当吴勉是自己好哥们,反而她的关注点还很奇怪,她问陶江:你们班教室在楼下,你怎么会来我们教室外面?

    .陶江没想到她是这个回应。

    良久,他回复:哦,我去杨老师办公室交作业。

    手里那端的简宁终于聪明了一回,她看见陶江在教室外的时候,老杨还没交代收作业,哪儿来的交作业。

    简宁想起他被追问才说真话的毛病,又确认一遍:真的?

    等了会儿,陶江回:.好吧,我特意去的三楼。

    因为她在三楼,所以他才会去三楼看看。

    简宁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顺带调戏了下他:妞,以后和爷说实话,爷不会怎么着你的~

    回完消息后,她点开自己的空间,进留言板看了看今天的最新留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陶江给她的留言板上留言成了每日的例行一事。

    他的留言很独特,每天在留言板出一道理科题,隐晦的数学题是谜面,解出答案,就是他的谜底。

    但简宁,十道能解出五道,已经是百不一遇了。

    她第一次看到密密麻麻的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竞赛大神表达感情的方式竟然如此与众不同,是她不配了。

    随留言板而来的,连带着称呼也变了,他开始叫她小宁。

    来而不往非礼也,简宁问那她该叫他什么,陶江说随她开心。

    但简宁贯来是取名废,感觉叫什么都觉得很别扭,于是这称呼也搁浅了。

    简宁在看今天的留言,一道导数大题,陶江说答案是他想说的话。

    简宁实在佩服,他这一招,既能躲得过其它访客的眼睛,又能当两个人的暗号。

    但她又想,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非得用这种方式,当时陶江怎么说的。

    他说,这是独属于他的浪漫。

    .行吧,傲娇的理科男,浪漫到她解不出题。宁愿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出来,也不肯说出答案,她无法理解这位钢铁直男的脑回路。

    但简宁也有自己的浪漫。

    她在空间建了一个私密相册,里面塞满他们的照片,好看的,不好看的,都上传在里面。

    她给这个相册设了一个密码,陶江曾问过她密码是什么,但简宁不肯说。

    他以为只有他会玩猜谜那一套么,她才不是吃素的。既然他不告诉她,她也不告诉他!

    不告诉彼此的后果是,一个整天蒙头解题,想知道答案,但能力有限,想破脑袋,就是解不出来。而另一个像住在q.q空间里一样,密码排列组合,试了几百次,也打不开,访客列表里全是他的访问记录。

    -

    第二天是周一,是高二上课的第一天,任课老师不仅都没变,而且个个要收作业。

    原因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说是放假前,老师们开研讨会,为了避免某些学生投机取巧,故意把每个班的作业都布置成一样的。

    杨老师说,不交作业的同学,统统叫家长,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说学生时代的惩罚是十大酷刑,那么叫家长无疑是最惨烈的一级。

    这样一来,和方岛简宁一样,企图靠小聪明蒙混过关的同学们马失前蹄,倒了大霉。

    而简宁有陶江护体,撞了大运,平安无事,课代表每收一科作业,方岛都转过头,气呼呼地给简宁一记白眼,冲她做“叛徒”的口型。

    晚上简宁去竞赛班报道,物竞一班少了很多面孔,高二文理分班后,许多同学都有了自己的主心。

    有的去学了文,有的将重心放在高考,有的执意走竞赛想拿保送,还有的二者兼顾。

    从高一升到高二,尽管中间只是短短一个暑假,但整体风貌变了,高一的时候,他们的心是无底洞,什么都想尝试,来者不拒。而高二到来,每个人都开始为未来做打算,好像打了催熟剂,青涩的果子一夜成熟。

    比如吴勉和方岛,两个人都不去竞赛班了,但原因各不相同,前者不愿竞赛分散精力想专注高考。而后者原本去竞赛班的目的就不单纯,现在刘凡去学文了,他也没有继续参加竞赛的理由。

    曾经的f4,反而是误打误撞的简宁坚持了下来。

    熟悉的朋友都离开了竞赛班,因为陶江,简宁和九班人的交集逐渐多了起来。

    首先是顾林怀和杨禾然。

    简宁和杨禾然自高一开学军训在卫生间认识后,平日遇见,不过点头之交。

    但这学期开始,杨禾然来了竞赛班,并向简宁透露了一件事,她喜欢顾林怀。

    杨禾然知道简宁和顾林怀两家的父母关系很好,也知道他们二人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之所以和简宁分享了这个秘密,最重要的原因是想拜托简宁在顾林怀面前多替她美言几句。

    简宁知道喜欢顾林怀的女生很多,多到全年级三分之二的女同学都对他有过想法,因此她并不诧异杨禾然会喜欢顾林怀。

    想想看,有一个男生,不仅是中考的市状元,还常年霸占年级第一,为人谦和自若,气质清逸俊朗,家境殷实。简单概括就是,长得帅学习棒性格好还有钱。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完全是小说里的天之骄子,根本没人能躲得过这种完美的人格魅力。

    但简宁就是那余下的三分之一,顾林怀千好万好,也不是她的中意人。如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她喜欢的人,连后脑勺都好看。

    这天,竞赛班放学后,陶江和简宁终于有了光明正大走在一起的理由。

    行知中学的学风严,但再严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而陶江和简宁就是那堵墙的裂缝,疲了累了不开心了,就出来透口气。

    他们不同班,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在对方的教室外面等又太招摇,故而两个人格外珍惜每周晚自习的竞赛课。

    行知中学所在的这片区域,还有好几所其它高中。

    每次到了晚上放学,学校附近人山人海,各色各样的校服混在一起,接孩子下学的车也混在一起,马路堵得水泄不通,车灯乱扫,路边的提示牌写着前方学校禁止鸣笛,但没人听,喇叭你按一下,我按一下,除非交警来了,司机们才肯安分。

    简宁和陶江随拥挤的人群,出了校门,拐进一条巷子,把吵闹的声音甩在身后。

    巷子里亮几盏白炽灯,昏黄的灯下是推着车的小吃摊,摊上冒着烟气,融入空气,飘进鼻腔。夜色阑珊,有不少学生在排队买宵夜。

    简宁拉着陶江往巷子最里走,如果平时只是路过,没有走进来,恐怕不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狭窄的小巷,两侧停着卖小吃的三轮车摊子,每逢晚上放学,各个摊主点亮灯泡,支起木架子,插上红标牌,卖什么一清二楚。

    炭火烤,热锅炸,薄油煎,深水煮,每个摊前有零零散散的同学等着。

    好像每所学校的附近都会有受人追捧的小吃摊,尤其是学生们放学,生意就来了。

    藏在巷子里的美食,只有在这一带待过的人才能找到。时间久了,不仅顾客和老板熟悉,连每个摊主都会互相打声招呼。

    有些小摊还会成为毕业学生最怀念的地方之一,简宁不止一次看到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们趁寒暑假来这里买东西吃,边吃边说就是这个味道。

    不远处师大附中的校门口有一家卖烤面筋,浓稠的秘制酱汁一裹,又醇又亮,满口咸香,连行知中学的人都会凑过去排队。

    这些烟火味十足的小吃摊,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但那味道十年如一日。

    “老板,来两份鸡蛋灌饼,一份要辣一份不要辣,鸡蛋双倍,加烤肠。”简宁站在摊前,流利地报出菜名。

    简宁来到的,是一家她永远吃不腻的鸡蛋灌饼小摊。

    陶江把简宁往后拽了拽,防止油溅到她身上,说:“你要吃两份?”

    “谁说的。”简宁一手指着他,一手指着自己,说道,“你一个,我一个,你的不要辣椒。”

    陶江:“我晚上不吃夜宵。”

    简宁:“那是因为你没吃过这家的,你如果吃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陶江很自律,依旧拒绝:“不吃。”

    简宁往他的方向凑了一步,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说:“吃吧,好不好嘛。”

    女孩的声音像水般柔软,让陶江想起了自己家软绵绵的猫,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妥协道:“好吧。”

    见状,正在烙饼的摊主爽朗地笑出声来。

    摊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大眼睛厚嘴唇,烫着小卷发,两手麻利,拿双筷子在热锅里翻来翻去。

    她在行知中学附近的这条巷子里卖了二十来年鸡蛋灌饼,男孩女孩的那些事,她也看了二十多年。

    简宁常来她这里买饼,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认识了,今天简宁身边多了个男孩,她看几眼就明白了。

    摊主阿姨开心地笑着,边做饼,边关心地问了几句。

    “升高二啦?”

    “对。”

    “学文还是学理啦?”

    “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