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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历来富庶,曾被戏称为黎国小金库,这样说倒也没错, 它是全国最大最繁荣的经济中心, 此外近些年科举前三皆源于此, 可以说在人才和财源方面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更遑论自立国以来就长存不灭的九世家就立根于此。 所以皇弟将这封奏折打叉的做法倒是对的,这块地方轻易动不得。 不过第三封奏折里他提及要将她的人派到那儿,从而让她进一步掌控江南,对此齐鸾英却不想这么做。 她的人自然是要用在实处的,而不是放在江南,毕竟江南已经是她的封地,不管那些人是面上还是里子都要尊她敬她,她何至于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分散中心权利。 皇弟想岔了,就因为太傅一句整治就慌了,想让她收好小尾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越理越乱给自己找麻烦吗。 齐鸾英放下奏折,也没了看其他折子的心情。 拒绝步撵后,她借着月色走回去,离寝殿还有几步路时,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灯光,齐鸾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推开那扇门后,在床边果然看到了一个手持书卷的人影。 那人看过来,桃花眼里一片温润,在灯火烛光下流转光华,侧脸被打下一层阴影,更显得鼻梁挺翘。 隐约的,齐鸾英好像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再一看却没有了。 齐鸾英缓了步伐,慢慢走过去,“夜深了,还在看书。” 易琛:“殿下还没回来。” 齐鸾英看着面前这张没有表情却显温和的脸,只觉得手痒,他怎么可以这么乖。 “睡吧,”齐鸾英软了声音,“以后不必等我。” 随后她又补充:“侍寝的时候。” “好。” 易琛走上前,为她拾起刚刚丢在地上的外袍,整整齐齐地铺在架子上,然后等在床边,让人到床里头。 等齐鸾英躺下后,他才吹息蜡烛,躺下没多久困意袭来,易琛顺着心意睡着了。 旁边的人却在此时睁开了眼,悄悄侧头看他。 屋内黑沉沉的,也无月光照进来,她只能隐约看到旁边人隐约的轮廓。 视线自上而下,虽然看不清,但每一处地方她都能想象得到,从锋利的眉锋到高高的鼻梁再到微白的唇瓣… 这么看来,除了唇色和眼睛,其实这人和容致真的一模一样,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容致冷酷无情,目中无人;而他… 齐鸾英靠过去,闻到熟悉的梨花香气后,在心中点评:乖顺温和,用梨树上那一抹白形容再贴切不过了,总是清清淡淡,却又绵长悠远。 手指不自觉地想要伸过去,却在抬起时生生顿住,齐鸾英心里黯了黯,重新回到床内侧。 夜里却是草草睡过去,一整个晚上都在做不同的梦,一大早又要被于诗唤醒,她的眼底都出现了青色,脸色也不大好看。 朝堂上的人一见到这样的长公主,心里都有些惴惴,显而易见殿下昨夜没有休息好,所以按照以往的经验,脾气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果然,接下来她又和摄政王唇枪舌战起来。 “西北粮草告罄,陛下不补救,还要克扣是何道理。”容致直面龙椅上稚嫩的小皇帝,脸上说不出的冷漠。 小皇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半个字。 齐鸾英正要开口,他又说:“臣听闻,陛下欲为江南修水利,建护城河,可是真的?” “…我,朕只是想打造一个更加繁华的地方。” “所以陛下这是将西北将士,那些为您守国土的将士们的军粮送给江南那群臭虫们?” “不是的,不是。”小皇帝百口莫辩。 “摄政王,”齐鸾英加重了语气,“陛下朱笔红字批下的奏折你也要抗旨?” “殿下忘了吧,陛下还未亲政,我等辅政大臣自然有纠正陛下过错的义务。” “过错?”齐鸾英玩味一笑,“这些年风调雨顺,西北军的骨架子都松了,军中难免出现一些腌臜,陛下以军粮一事敲打他们一番如何有错?还不如王爷回去好好管管那些兵痞子吧。” 讽刺的明明白白,就差没有把西北军纪乱这几个摆在明面上了。 容致冷笑一声:“那些人该论罪论罪该除名除名,本王绝不姑息,”他转过身,带着锐利之色的眼睛看向齐鸾英,“那江南官场腐.败,殿下是不是也要好好管管了?” “管管”两个字咬得极重,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江南的事情是所有官员都心照不宣的,他们知道那里乱,势力又盘根错节,自然不会瞎掺和,但是摄政王说出来又是两回事了。 现在皇帝还没亲政,手上无权无兵,而长公主和摄政王正好互相制约,手上的人也轻易调不得,所以江南这个无法对付的烂摊子,恐怕还要等皇帝亲政,长公主和摄政王还权后才能好好理一理,现在由摄政王提出来,怕不是他要对付公主了? 齐鸾英哼笑一声:“你可以去试试,别看它是本宫封地就手下留情,随你折腾。” 这话一出,容致的脸越发阴沉。 要是真接了这个硬茬,只会是自讨苦吃,他不过是借题发挥,却没想到齐鸾英会这么大方,随他折腾自己的封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