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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皇室中根本就无人和他留着一样的血,可他总是下意识隐藏了一些关于自己身份的重要信息。 从十四岁到二十三岁,整整七年,两人一直通过这种方式联系。 有时一个星期就会写下四五封,有时一个月才会写一封,他并不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只是孤独时、寂寞时,有这样一个倾诉方式总是好的。 这段关系也曾在去年偏离过轨迹,他还记得那是很寻常的一天,他收到了对方的来信,对方问。 “你在斐国的什么地方呢?我能去找你吗?” 他捏着信件愣了几秒,才将信件放回信封。 他推测对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这样说。 这段关系他们一直拿捏得很好,没有丝毫越界的言行举止,不然两人不会默契地通信这么多年。 她是被家中逼婚了吗?斐瑞想。 “当然,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只是我这边近期有些忙碌。不如过段时间吧?我也很想见到你。” ——最后,斐瑞这样回复道。 几日后,对方又给他寄了一封信件。 “你也可以来找我,”对方说,“我在加西亚国皇宫的……”对方报了一个地址,“就在迷雾园旁边。” 斐瑞认出那个地址是特丽丝?加西亚居住的宫殿。 特丽丝?加西亚。 那个传说中最受宠的公主,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国王曾那样宠爱自己的女儿。 传闻她有着倾国容颜,额头上有一枚清丽的羽片。 竟然是她?斐瑞反复确认了一遍地址,又朝宫中主事问了几遍,才忍住内心巨大的惊骇。 但是对方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 “你带着信件,报上我的名字。”对方补充道。 她的语气坦然而自信,像极了一位真正的贵族。 斐瑞这几十年的人生里,从未见过这样高贵自信的公主。 他握着信件,心想也许有一天我会去找你,可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能去找你呢?他想他也并不是真正喜欢对方——毕竟书信的温度能有多少? 这些年他交往过无数女性,在贵族女人堆早已声名狼藉。 他爱的终归是人体的温度。 只是对方身份高贵、也许能给他带来一些价值。 ——这两年,他一直都这样想着。 —— 可是此次前来,他却并不是这个目的。 他想起前几日见过的魔鬼,又想起两人订下的契约,心中闪过几层阴霾。 他在西宫偏殿等了良久,才等到了风尘仆仆的特丽丝。 她走得有些急,清丽的脸染上红霞与风尘,却依旧掩不住其风华,她静静地看着斐瑞,看了良久,那样的眼神让斐瑞觉得像是见到了多年的老友。 ——又熟悉、又陌生。 她确实是斐瑞见过最美丽的女性,令人望而生畏。 “见过特丽丝殿下,”斐瑞弯下腰,朝对方行礼,笑了笑,“您确实如传闻中那般美丽。” 第36章 特丽丝书·VIII 特丽丝一路小跑。 她从未这般焦急过,即使她也无从解释自己在焦急什么……她想过无数次与对方见面的场景,却万万没有预料到会是现在的场景。 想象中那应该是晴朗的一天,她与对方在迷雾园中见面,花团锦簇、鸟语花香——而不应该是如今兵荒马乱的局面。 她想不出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一日见她,是猜到她的身份想安慰她么?毕竟世人皆知雷利国王已失踪,如今长子当权。 换而言之,她已再无靠山。 时间仿若静止,那几分钟被拉得极其遥远,特丽丝的心中闪过无数这些年二人的信件内容,去年下雪时“疯狂的预言家”说雪很大,真希望我们能在雪中相见; 今年与西格尔订下婚约前,她告诉对方也许我们很难再相见了……而当她跨入西宫偏殿时,这些想法忽又都烟消云散。 她想,他竟然是斐国的王子…… 这还真是令人惊讶。 她面容冷峻的看着斐瑞朝自己行贵族礼仪,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也许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相貌俊俏,只是隐约带着玩世不恭的邪气,让人很难与书信中彬彬有礼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见过特丽丝殿下,您确实如传闻中那般美丽。”斐瑞说。 ——这句话却无端让她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她本以为对方在这个节骨眼找她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原来还是打官腔。 她细细地端详了斐瑞许久,才静默的笑了笑——她的笑容也极为讲究,一眉一眼皆由礼仪师所教。 “你就是‘疯狂的预言家’?”特丽丝问。 她面色平静,看上去并无嘲讽之意,只是眼前局面再怎么也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特别是从她嘴里竟然清晰地吐出这样无厘头的六个字。 坦言说特丽丝确实没骗过斐瑞什么,除了编造过自己父母双亡这个身世—— 可那也是很早期的事情,最后两年两人互通信件时特丽丝时常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是谁; 但斐瑞却一直装作是斐国一名宫廷侍卫,如今却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 她无端地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疯狂的预言家”,不是由他人假冒也不是幻觉,不仅因为面前这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更多的是她心中的某种直觉,直觉生活确实会在她最混乱之时给她制造一场更大的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