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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娘静静地看着成亲快二十年的丈夫,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男人被看得后背发毛,他黑了脸、竖着眉,视线不敢落在妻子的身上,色厉内荏地高高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旁边有人过来劝,男人顺势找了个台阶下,嘴巴里骂骂咧咧地指责着女人的种种。 旁边的人说:“二娘最近也是忙着牧鸡的事儿,着急上火的。” “没个婆娘样子,谈生意那是男人的事情,你看看她穿的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嘴巴里骂着,心里却一阵一阵发寒和害怕,在妻子平静的目光中自己的狼狈无所遁形。 “穿男人衣服不是走动起来方便,诶诶,陈知县来了。” 男人壮着胆子抢在陈二娘的前面走过去,和喜形于色的陈知县说话,“陈、陈知县,咱的鸡鸡鸡的事情,那个,我们可以便宜点。” 陈知县一脸不解地看着男人,他看看男人又看看后面的陈二娘,难不成换主事的了? 男人无措地一直拿手擦着裤管,脑子里一团乱麻,明明感觉自己舌头动来动去,耳朵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越说越乱、越说越急,恨不得直接去扯陈知县的衣领子。陈二娘都看在眼里,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歉意地和陈知县说:“我家官人没有说清楚,陈知县是说已经商定好牧鸡的事情?” 陈知县抛下男人,立刻和陈二娘说起了牧鸡的事儿,“陈大姐,商量好了,我虽是一县父母官,但深知你们不远千里从幽州赶来一路艰辛,这份帮助我们上元县的心实在是难能可贵,怎么会在牧鸡的事儿上让你们吃亏。各村村正和乡老都是明理之人,都是这般想的,我们同意你提出来的价格。” 陈二娘觉得自己呼吸变得急促,心脏稳稳地开始加快跳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头酝酿。她以为自己会红了眼眶,抖着双手,但事实上她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让陈知县猜测不到真实想法,越发觉得她高深莫测。 “就是,陈大姐,要打个商量。” 陈二娘忙说:“陈知县请说。” “本来说定了,给一亩地捉虫半贯钱,这时间上改改如何,三天为限,三天内要是虫子除了给三百文,要是用了三天以上的时间,就给五百文。” 陈二娘没有立刻答复,沉吟了片刻为难地说:“大家伙信任我,让我和陈知县谈事儿,现在县里面结果出来了,我肯定也是要和大家说一声的,麻烦陈知县等等,我很快就来。” 陈知县说:“好的,陈大姐,我就在这边不走 。” 陈二娘转身去和其他人说县里面的决定,经过丈夫时,手被丈夫粗鲁地握住,她挣脱了开来,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被握的手腕隐隐地显出红晕。男人看着陈二娘的背影,茫然地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陈二娘就满脸喜色地过来和陈知县说大家伙儿同意了,就按照县里面商量的办。 “陈知县,就别耽误了,现在就开始吧,早一点除掉虫子,庄稼早点种下去,大家伙儿的损失小一点,咋样?” 陈知县求之不得,感激地想要伸出手去握陈二娘的手,但碍于男女有别,他是挝耳挠腮了半天,只能够傻笑。第一年外放为官就遇到虫害的事儿,陈知县着急上火没有用,陈二娘的到来是及时雨,别说喊一声大姐,现在让他认个干亲他也愿意。 鸡群移动的时候听到马蹄声,并肩而立的陈知县和陈二娘望过去,陈知县立马脸色变了,匆匆迎了过去,口中称着太守。一路没停赶来的萧德严气喘吁吁,顾不上休息就下马拉着陈知县说事儿,他的视线落在了远处一身短打男装的陈二娘身上,虚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泄露猜测、揣度的情绪,当陈二娘转过来时,胖胖脸上的笑容撑了起来,耳边是陈知县的事件陈诉。 萧德严大步走了过去,虚胖的肚子波浪起伏…… ······ 夕阳把湛蓝的天空染成了金红色,朵朵蓬松柔软的云像一朵朵怒放的玫瑰,空气中仿佛充斥着花香。劳作是辛苦的,机械的重复劳作日复一日,辛苦仿佛没有尽头,但看着茁壮成长的幼苗,心头就涌上了激动,身体又有了用不完的干劲儿。沈珏不肯坐马车,吵着要骑马,有一个带头,其他眼馋高头大马的就跟着起哄,杨久被吵得头疼,深深觉得幼儿园老师不好做,还好当年自己在填志愿的时候没有听厂里面幼儿园园长的报了幼师专业,不然毕业后肯定进幼儿园带孩子,想想就哆嗦。 “安静下来,不听话谁都没有大马骑。”杨久虎着脸看着熊孩子沈珏,用眼神告诉他,再不听话就等着打屁股吧,抬起的手收成了拳头,“集体都有,安静,收。” 孩子们乖乖闭嘴,但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眼巴巴地看着杨久。 杨久看向赵禛,赵禛背着手,压根就没有面朝着孩子们。 杨久气结。 呵,男人啊,提到带孩子都是这副德行,当看不见。 “小朋友们,你们要是乖乖听话,不无理地吵闹,归家后好好用饭,王爷就会奖励你们骑大马。好不好?” 孩子们恨不得啊啊喊起来,一个个又不敢真的大吵大闹,要么双手捂着嘴巴,要么张大嘴巴小声的叫唤。 还是沈珏爆发出一声大吼,“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