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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强忍着没有把眼角余光瞥到的那几个偷笑的人处理了,重新夹了夹马腹,马儿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飞奔了起来。校场厚实的大门打开,马儿飞奔出去,其后,是训练有素的二十余近卫,不知道何时集结到位,众人迅速上马、策马飞奔,紧紧跟在王爷身后,转眼间,队伍消失不见。 看着扬尘,沈千户老怀安慰,“王爷终于有人心疼了。” “是啊。”几位将军谁不感叹。 王爷哪哪儿都好,就是缺了人情味,不是说他不通人情世故,是说他对自己太刻薄,哪家王爷如他这般生活清简,与富裕都不怎么沾边。其他人感叹,沈千户的感慨就更加深了,他的外甥啊从前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穿金戴银、鲜衣怒马、嬉笑怒骂,来了北境后不知道何时开始,他整个人就变了,越发的内敛深沉,近两三年来更是冷漠疏离到极致,半点笑容也无,战场搏杀在最前方、战后享受排在最末,从不怜惜自己的身体,夫人说王爷太过自苦…… 现在好了,自从杨久出现,王爷的情绪起伏有了,笑容也有了。 有人关心了,就是不一样。 要不是王爷不愿意,几房姬妾他都张罗好了,看来庸脂俗粉还是进不到王爷的心里。 “诶,老沈。”孟随孟将军拍了拍沈千户的肩膀。 沈千户,“嗯?” 孟将军说:“可靠吗?” “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她就算是不可靠,还能够翻出什么花儿来吗?”沈千户浮在嘴角的笑容隐藏着狰狞的味道。 孟将军笑了笑,“就怕伤了王爷。” “不会。”关心则乱,沈千户竟然有些犹豫动摇。 孟将军话锋一转,说道:“我看着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沈千户:“……” 感觉有被耍到。 孟将军是个斯文人,算计都是斯文的,“我还从未见过有问题的人马脚那么多。” 沈千户失笑,“我也是。” 他们都清楚杨久来历不清,但摸了这么久的底这孩子的秉性已经彻底弄清,小心翼翼的藏拙、谨小慎微地掩饰却掩盖不掉生活给的烙印和痕迹,可以推测她的生活干净平和、优越舒心,没有太多的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她最喜欢琢磨的就是吃吃喝喝,如果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小日子过得开开心心。 这么个聪明有小算计但心思干净的人留在王爷身边,他们都很放心。 有一个强大、内敛的人当靠山,杨久也很放心啊。 杨久强撑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冷风扑面,把脑袋也缩进了大氅里,几乎是立刻的就被男人的气息包围,是干净的远山雪松味道,洗过澡的人就是不一样,她欲哭无泪,自己肯定是发酵过头的面团味,亦或者就是蓝纹奶酪的味儿,油头油面……求求了,让孩子洗个澡吧,杨久希望能发现优质的煤,烧出许多热水。 马上颠婆,杨久此前没什么骑马的经验,坐在上面感觉几次要被颠出去,她咬着下唇不吭声,双手牢牢地抓着马鞍,忽而腰间多了一条胳臂,身子一下子就稳稳地按在了马上。杨久吁了口气,大氅狭小的空间内,能感知到的东西有限,除了她,就是他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恍惚地觉得和他之间多了一丝分不清、道不明的的牵绊和默契。 “到了。” 身后的人说。 杨久迟钝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 从大氅内钻出来,眼前景物豁然开朗,长天旷野,举目望去,是广阔天地,小小的心境立刻豁然开朗,刚才那抹诉说不清的情愫一下子荡然无存。闭塞环境里啊,产生的错觉吧,杨久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你以为的感情其实是屁股颠来颠去的疼。 宁王率先下马,随即把杨久抱了下去,杨久说了声谢谢,扶着马两条腿抖了会儿才控制住,刚能够控制身体就忍不住低头在露天煤矿里走来走去,脚下踩着的就是矿啊!知道什么时候矿吗,就是钱,杨久两只眼睛都闪着金钱的光芒,她蹲下来,费力地拽掉手套之后在地上扒拉,扒拉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冷硬冷硬的,这就是纯度不够的煤炭吧。 劣质煤里面杂质太多,臭味大应该是含有硫化物的比例高,杨久心中猜测,她凑近了闻了闻。 “别靠太近。”宁王提醒。 杨久莞尔,“没事的。” 她捏着劣质炭站起来,举目远眺,看到覆盖积雪的大地上时有黑色地面裸露在外,白的显得越发白、黑的看起来尤为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爷,看起来有人来挖过媒,不是没人用。” 铤而走险的人哪个时代都有。 “王爷,我说过劣质煤烟点大、味道刺激,要是能够找到优质的煤炭,就能够大大缓解这两点,还有使用的时候一定要通风,在封闭空间内使用就会中毒,是因为、因为……”杨久想着措辞,一氧化碳没法解释呀,“就是因为煤炭里面这股子臭味在作怪,燃烧起来它就释放毒素,致人中毒,要是通风,保持室内有足够的新鲜空气,就能够避免悲剧的发生,我们还能够得到足够的取暖物资。” 宁王沉默,他觉得杨久在糊弄自己,就从“因为”开始的。 杨久无辜地眨眨眼,跟你解释化学知识不仅仅是难为你,也是难为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