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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太监发懵地一回头,不期然被糕点的甜香堵了满嘴。 瑶姬小口咬着另一块糕,望着外头道:“你寻个机会出去吧,方才听闻突狄贼兵不斩降者。” 老太监鼻头一酸,含着泪吞下糕,哽咽道:“老奴是能降,可陛下您呢?” 他也是宫内的老人了,若此刻在位的仍是苍济成,估摸不用旁人劝,认栽得会比谁都快。 那是位圆滑的主儿,爱国更爱自己的命。 可新任国君继位后的桩桩件件,老太监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路追随,瑶姬怕是宁可战死,也绝不低头啊…… 瞧她如今这副不急不慌的淡定样,恐怕早已定了殉国的念。 老太监想劝她振作,但话到嘴边,却连自己个儿都骗不过。 靖炀完了。 用袖子摸干泪,老太监绞尽脑汁憋主意:“还有一计,您与老奴一同诈降,再趁夜色找机会逃出宫……” 瑶姬摇头轻笑。 投降者身份皆要被登记在册的,搜身后还要统一关押问审。 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 况且她的样貌宫中人尽皆知,恐怕刚一露面便会被指认。 猝然,一阵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成功止住了老太监的话头。 该来的还是来了。 瑶姬快速按住忠仆欲拔刀的手,示意他不准妄动。 脚步声逐渐接近。 当橘红色的探灯照亮晦暗膳房,郎元黑眸中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阿瑶,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黄白 数十盏探灯在郎元身后摇曳, 光晕将贼兵面目照得明暗诡异。 老太监徒劳地挡在瑶姬面前,眼含热泪咒骂郎元:“恶贼!枉陛下这般信你,你……” 郎元满腔深情被兜头泼灭, 他一把掐住老太监脖颈,至其悬空离地,再发不出半个字。 老太监双脚惊慌乱蹬着, 朝对方砍去的刀也被轻易卸下,最终只能无力向郎元挥拳。 可惜他双臂过短, 揍不到郎元的脸。 “别伤他!”瑶姬沉声喝道。 郎元分明占据主控权,却依然听话松手, 着人将瘫软如泥的老太监架走。 “好,我听你的。”郎元抿唇对瑶姬露出丝带着歉意的笑。 他把方才掐过老太监的手, 在衣衫上蹭了蹭, 随即摊开掌心向瑶姬伸去。 瑶姬目光掠过被扔在地上的刀,并未理会郎元, 径直站起身, 在众贼兵的监视下迈步走出膳房。 郎元默然收回手, 很快将落寞留在身后, 随着瑶姬而去。 他喜欢她仰首走在前方的模样,也喜欢快步追上与她并肩而行。 只要能与她在一处,怎样都好。 * * * 郎元显然还有其他事cao忙, 将瑶姬囚禁雨香阁后, 便消失不见。 在这兵荒马乱的夜晚,为安抚她的情绪,郎元甚至未她留下两名平日服侍的宫女, 连同佳酿美食一应备齐。 甚至连碳火都烘得温度适宜。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相同, 若能忽视阁外盈天的火把和彻夜不休的脚步声。 两名宫女跪在地上哭得近乎晕厥, 似乎已被刻意教导过,竭力劝瑶姬接受现状。 “大人保证过,占城亦不会无端杀戮,请陛下放心。” “说到底,也不过是两国并融罢了,只要能拧成一股绳共御外敌……” “陛下,您是靖炀的倚仗,可千万不能自寻短见,定要想开些啊!” 宫女们梨花带雨,字字泣中含血,此生命途皆系挂在瑶姬的态度上。 瑶姬走到窗边,由推开缝隙窥察外头动静,只见刀剑林立,一排排甲胄贼兵森然巡视,将整个雨香阁围得水泄不透。 “陛下,事已至此,苦守无益,即便为了日后能有机会翻身,也得保全眼下啊!陛下!” 两名宫女越说越急,将头磕得山响,只期待能得到沉默不语的瑶姬半点回应。 “罢了,睡吧。”瑶姬吹熄烛火,将愣住的宫女隔在床帐外。 压抑后的啜泣声再度传来,与外头纷乱的踏步声交织,在秋蝉最后的绵长悲鸣中搅乱夜色。 子时已过,瑶姬在脑中点开游戏界面,账户余额显示还剩160个行动点。 五天前,她曾兑换过一张预言卡。 转身将被子盖过肩,瑶姬听着床帐外的琐碎杂音,沉沉睡去。 * * * 次日巳时,尚未卸甲的郎元带着朝气闯入雨香阁,手捧一束刚摘的□□,臂下还夹着那只名唤“小元”的白兔。 两名双眼哭肿的宫女冷不丁瞧见这出黄白配,惊得眼皮一跳。 真“喜庆”啊…… 虎萧国没有用菊花祭奠亡者的习俗,郎元亦未察觉到此举有何不妥,只想讨瑶姬欢心。 “阿瑶,快看这花开得多好看!送给你!啊,昨晚就该把小元送过来的,它寻不见你连草都不肯吃了,你快喂喂它!” 郎元将白兔和花一股脑塞进瑶姬怀中,动作很快,急急收回手,生怕她不肯接。 白兔总算能够到馋了一路的花瓣,刚嚼两下又嫌弃地吐出,留下湿漉漉的咬痕。 瑶姬将东西放在桌上,表情麻木。 郎元无措地低头搓着掌心,没勇气面对她的审视。 和他高大健硕的身躯与坚铠硬甲相比,这幅犯错后极度心虚的孩童神态,难免相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