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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可谓喜从天降,瑶姬自幼便对父亲唯命是从,但凡有命,更是从未说过半个不字。 原本是桩十拿九稳的好差事,谁知见面后,瑶姬竟跟他们表现得如此生分,性情大变,半点情面都不顾,甚至还直接下了逐客令! 一路上幻想过无数次回国受赏的瑶博仁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这是周帝给瑶家最后的机会,若是再有差池,恐怕全族老小就真的要上断头台了! 谁知听了这话,瑶姬只冷然一笑:“便是造反,又如何?” * * * 瑶姬对鹤乘没有归属感,自然也没有忠诚可言。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来去皆随心,此处如意就顺势留下罢了。 为了缥缈虚幻的“亲情”放弃王位,回鹤乘接着当“罪奴”? 真不知瑶博仁究竟对自己这一家之主的说服力有何等狂妄的自信,居然指望能成真…… 除了无言,瑶姬只可惜浪费了满桌佳肴。 瑶博仁那边被气得险些晕厥,吹胡子翻白眼任由程水蓉惊慌失措扇风压人中,瑶遵面寒似铁,唇紧抿一言不发,狠狠瞪着瑶姬,仿佛想看透她锦绣华服下面的心是何等颜色。 唯剩可怜的三妹瑶音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抱着幼弟瑶尚胡乱拍着,多祈求眼前这场噩梦尽快结束,别再折磨她。 “二妹,你说这些话,当真是寒了陛下的一片苦心!”瑶遵双手虚恭右首,将始终背在身侧的紫檀箱转到身前:“这是陛下钦赐御宝,只给你一人,特嘱咐我等路上千万护好,因此昼夜不敢离身,你但凡有点良知,怎能对故国毫无眷恋?你、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哦?有宝物?呈上来看看。” 瑶姬兴致缺缺地招招手,靖炀这地界遍地都是金子,只是粮草缺少。 纵使再珍贵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左不过是放在国库里结蛛网。 听闻鹤乘国送来的最后一批毒粮草近日就到,还是这礼物来得更实惠些。 虽然是掺了毒的。 “不许给她看!她不配!陛下圣恩浩天,念瑶家世代簪缨才肯同意赦你犯下的凌迟重罪!可你、你……这宝贝必须得带回鹤乘!你休想染指!” 瑶老爷挣扎着想站起来夺箱子,无奈方才被气得腿脚发软,连站都站不住,反而一歪倒在夫人程水蓉身上,双双跌倒。 幸亏瑶音站得较远,未受波及。 侍卫长较谨慎,得到瑶姬允许后,将箱子接过,缓慢打开先自行看了一眼,以防有任何不利机关。 谁知只一眼,他便如同被蛰般猛然将整个箱子扣翻在地:“大胆!” 里面的东西顺着力道咕噜噜滚了几下,正巧停在瑶博仁眼前。 那是颗人头。 “陛、陛下?”瑶博仁的嗓子如同被人死死扼住,双睛猛凸费力挤出一声,彻底失去意识。 呦,还是鹤乘国新周帝的人头。 ??第一百章 三日 周琰之子周良义, 鹤乘国新帝尊贵无比的头颅,正像孩童脚下的藤球般在地上滚来滚去,被凝固血污染脏的长发半裹着。 瑶姬未曾见过他, 倘若没有瑶博仁那声惊呼,恐怕还认不出其身份来。 殿上顿时大乱,瑶家人对着那颗头哭天抢地, 全然不顾其腐烂的恶心程度,拳拳忠心也不知九泉下的周良义能不能感念到。 瑶姬瞥了人头一眼, 挥手让侍卫长将地上的木盒拿来与她看。 盒内铺满异香扑鼻的药草,对于掩盖恶臭有奇效, 以至于瑶家大哥瑶遵昼夜不离身背了一路也没能察觉…… 感受到瑶姬沉思的目光,瑶遵喉咙滚动, 声音干哑后退几步:“我不知、不是我……这怎么会……” 瑶遵堂皇颤抖着, 衬得他胸前那结实坚硬的盔甲都无用了几分。 见瑶姬端详片刻后,竟毫不在意地将玉手伸进盒内的药草中翻找, 站在身旁的侍卫长简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费尽力才忍住无用的提醒。 虽只相处几日, 侍卫长却深知, 这位新王思考时不喜旁人叨扰。 没几下,瑶姬便摸到铺在盒底的那张小小的对折纸张。 侍卫长很有眼色地带着众人退下,去料理那几位无法安静下来的瑶家人。 信是写给瑶姬的, 刚看到开头的几个字, 她的右眼皮就跳个不休。 【致吾徒 周良义自皇子时便为尔神魂颠倒 登基后更普天发令寻之 愿与尔再续前缘 怎奈山河为阻不成吉祥 为师感念其情深特送来与尔团聚 另:贺新国君】 将信反反复复看了数次,更用火熏水浸等方法确认过再无任何隐藏字迹后,瑶姬半晌静默无言。 这是玄行给她的登基贺礼。 鹤乘亡国了。 * * * 车马行得慢, 飞鸽跨越山川亦需时日, 鹤乘国突生变故恐怕就在近日, 靖炀派遣的细作,竟连丝毫消息都未曾传回。 仵作仔细辨认过周良义人头的腐烂速度,却因盒内药草效用的阻碍难以断言,只能估约在七日内。 据瑶家人哭诉,临行时周良义还赐瑶博仁壮行酒以示大用,行为举止全无半点异常。 且两国间水远山遥,想来人头应是在半路被人偷偷掉包的。 此事瞒不住,宫殿上诸多侍卫与宫娥都亲眼目睹,消息恐怕早就传遍朝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