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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轻轻喘了口气,接着道:“那辆马车有问题,所以妾才会在破庙中昏倒。” 谢江清见她说得艰难有些心疼的将刚倒好的水递了过去,“奉仪方才醒来,不必这样着急,可以先歇一歇,等过几日身子舒畅些再同我们说。” 沈昭禾有些着急的伸手推开了他递过来的那杯水,声音急促道:“谢大人,你听我说完,我身子本来就不太好,染上疫症的方式更是同旁的人全然不同,我怕是熬不了太久。” “不会的。”谢江清声音艰涩,“温夷答应了我一定会将你救回来的,你别想这么多。” 徐淮意听着那些话眸色也是不禁一暗,嘴上未曾说些什么,可负在背后的手却不禁捏紧了那枚玉扳指,仿佛是要将它捏碎。 沈昭禾轻叹一声,最终也是没了气力去辩驳这些,而是接着说起了她在徐景恪那儿所看见的所有,“妾想那应当是在地底下,那儿阴凉得紧,因为没什么光亮,妾看不清别的,只瞧见地上仿佛有不少的碎石木头,瞧着像是建造堤坝的材料,妾听说江州大雨冲垮了堤坝,想来其中或许有些关联。” 她说了这样多话,无一字一句是同他们哭诉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徐景恪手里吃了多少苦头的,反而是竭她所能将所有能发觉的信息告知二人。 她将脑中还能记着的那些事儿都与他们说了,或许是因为不断去回想那些事也费了她不少心力,这会儿脸色并不好看,正好也到了要擦药的时候了,谢江清和徐淮意就先走了。 临走前,沈昭禾突然想起些徐景恪说的那些话,叫住了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外的徐淮意,同他道;“殿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徐淮意心里那阵异样的感觉在这一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可明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来,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就抬脚走了出去。 沈昭禾是真的希望徐淮意能好好活着,他若是出了事,那就让徐景恪这样的小人有了可趁之机,徐淮意除了在沈苏苏的事情上犯过糊涂,从没在别的事上面出过错处,更不会做出伤害无辜之人的事来,他比徐景恪更适合也更应该做储君。 所以她不会因为自个曾经被徐淮意折磨就对他动手,更不会为了自己能活而罔顾国家百姓安危。 可沈昭禾这话落入到徐淮意耳中却多了些别样的意味,仿佛更是坐实了她如今心中还对他有散不去的情意,他没觉得厌恶,反而在心底生出了几分得意来。 甚至于在谢江清面前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嘴这事,成功见他脸色难看了几分方才扬长而去。 沈昭禾说得那些信息确实是能派上用场的。 徐淮意也已经遣人依据这些信息去探查了。 只是想要真正摸到徐景恪的老巢并非如此容易之事,需要一步步来。 如此便过去了三日有余,沈昭禾的身子在这三日之中也是一日差过一日,不同于旁的患了疫症的百姓,她病情恶化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这也是徐景恪当初提醒过她的,他那时说他曾经尝试过用不同的方式让人患上疫症,或是将身体康健的人同患了疫症的人关在一处,或是他们亲密接触,又或者是如同沈昭禾一般,生生喝下患了疫症的人的血,一番比较之下,他得出的结论便是最后一种方式是在身体以及心理上最为折磨人的。 而因为那疫症的毒是直接侵入身体,病情恶化的速度也会快上很多。 三日之后,沈昭禾的身体状况已经比患这疫症半月余的江州百姓情况还要更糟些,身上和脸上都出现了不少仿若腐烂一般的斑驳痕迹。 阿孟背地里哭了好几回,可在沈昭禾面前却从未显现过半分悲痛情绪,大多时候同她说起的都是治疗疫症的药已经快要研制成了之类的话。 沈昭禾知道,那不过是在宽慰她的话罢了。 这丫头看起来粗心,但其实也有许多心思细腻的时候,譬如如今他们住的这屋子里所有的铜镜都被她悄悄藏了起来—她怕自个瞧见那蔓延到脸上的丑陋痕迹。 而实际上,沈昭禾从瞧见手臂上出现了第一块这样的痕迹开始,就知道脸上也是无法避免的。 她其实不在意。 大多时候她连自个这条性命都不在意,遑论其他。 于她而言,既然固有一死,只要能死得有些意义,便不会不甘心。 她便是好好活着,也是要在东宫里被困一辈子的,如今死了,是为了江州那样多的百姓,反而要舒心些。 只是唯一对不起的是身边的阿孟了。 四月初的江州天气依旧晴朗,天幕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蓝。 可空气中弥漫的却是夹杂药味的腐烂气息,呛得初来江州的人一阵阵的咳嗽。 京都来了人,运了几大箱子的药材过来,还带了一道陛下的旨意来。 江州的事闹得大,早就传到京都去了,那边原来没有动静是因为陛下想着有徐淮意在,他同这个儿子或许感情不深,但是他办事还是稳妥的, 哪曾想这江州的疫症竟是失了控制,一日严重过一日,这才送了圣旨过来。 徐淮意同送圣旨的人道了谢方才接过了那道圣旨,送旨的人顿了顿,又多提了一句,“殿下,陛下原是想着再给您一些时间处理这事儿,是太尉大人带头请柬,说是要封了江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