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东宫火葬场纪事在线阅读 -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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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中,沈昭禾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沈逢程醉酒之后同他荒唐了一夜的文姨娘,因为沈逢程顾着自个的面子,所以对外都说是她勾引,可其实沈昭禾记得清楚母亲是那样怯弱的性子,活着被丢在清和小院没人重视,死了尸身沉在湖底被那些鱼虾啃噬得面目全非了才被捞起来一张草席裹着草草下了葬。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便是最为凄凉的。

    徐淮意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动静,转头便看见晕倒在不远处的沈昭禾,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她这一次应当是很不容易的。

    徐淮意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话,胸口突然有些发闷。

    谢江清见沈昭禾身上伤势严重,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别的便要伸手将人抱起,可没料到徐淮意竟是先他一步,探手将人纳入怀中,沈昭禾身上的血污很快沾染上他月白色的衣袍,很是刺眼。

    谢江清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徐淮意,却听他道:“到底是孤的人。”

    就算是不重要,那也是他的人,既然是他的人,就容不得别人染指。

    沈昭禾身上的伤势确实严重,阿孟看见一身是血当场没忍住哭了,后面请了大夫过来包扎,又熬了药喂下,折腾了好一番功夫,人却还是没醒过来。

    徐淮意将人送到温凉院便只是吩咐找了大夫,又下了命令说温凉院有什么需要的不许缺了就走了,这桩案子重大,虽然救出了不少人,可终归还没有了结,他自然还要去处理那些事,怎么可能顾得上沈昭禾这边。

    人一直没醒过来,阿孟心里也担忧,这一日换两次身上擦的药,三顿按方子熬的药她都清楚的记着,也没有少了缺了,可沈昭禾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夜里,阿孟也不敢歇着,就只能在沈昭禾的床边守着,若是见她醒了需要什么,也能第一时间帮衬。

    这天刚入夜,阿孟便瞧见沈昭禾脸色不对,一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果然烫得灼人,顿时慌了神,那天来的大夫也没说可能会有发烧的症状,只说是会昏睡几日,这明明是按部就班的喝药敷药,怎么突然就发起烧来了。

    阿孟忙想去找大夫看看情况,可突然想到那大夫是太子殿下安排过来的,应该是宫里的太医,那太医是不会随意给寻常人看病的,自个现在即便是找到了太医院的所在,去求了那太医怕他也是不会愿意过来的。

    反而还耽误了治疗的时辰。

    还不如索性去求太子殿下。

    想到这,阿孟咬了咬牙,掉了个头便往书房的方向去了,这会儿时辰不算太晚,那案子还没有真正了结,所以阿孟猜徐淮意应当还在书房里。

    她一路跑到那儿时,果然见灯火未熄,李拂也还在门口候着,人应当是在里头的,顿时松了口气。

    李拂见阿孟步履匆匆,忙走到她跟前,“阿孟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是小姐。”阿孟眉头紧锁,“明明这些天该吃的药都吃了,该敷的药也没有少,人一直没醒来倒也算了,今日刚入夜还发起烧来。”

    “奴婢实在是没了办法,想过来求求殿下能不能再帮小姐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阿孟知道这个李拂算是徐淮意跟前的人,便如实把事情同他说了。

    李拂听到这话犹豫着转头往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若是寻常时候他肯定早就进去通传了,可是今日徐淮意在外头忙了一天,这会儿才刚回来,进屋子之前就吩咐了无论何事都不许打扰,他也是摸不准在沈昭禾在徐淮意心头的分量。

    第017章

    阿孟着了急,伸手去扯李拂的衣袖,“好歹我家小姐也是为了救人受的伤……”

    李拂听到这,不自觉的回想起那天沈昭禾一身是血的倒在山洞门口的景象,神情一顿,最终还是软下心来。

    他进了书房,阿孟说了好一通拜托的话就先回了温凉院,不说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在沈昭禾身边伺候的人,就是有伺候的人,阿孟也是没法可以放下心来的。

    李拂内心忐忑的进了书房,他在徐怀意身边伺候了这样久的时间,当然对他的性子极为了解,知道他专注的做一样事情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到极致的环境,他们这些下人都会识趣的去外头候着,连一点声响都是不敢发出的,更别提说因为旁的事情前来打扰了。

    但这会儿人都进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徐淮意跟前,低声说了句,“殿下,方才沈奉仪身边的婢女过来了一趟,说是沈奉仪不知怎得,人还未醒过来,却发起了高烧,希望能再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李拂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都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头一直低着,没敢看他的脸色。

    屋子里安静得紧,徐淮意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连方才唯一的落笔时发出的沙沙声也消失不见,片刻,他总算是开了口,“那就去请吧。”

    声音里面仿佛是未曾夹杂着什么情绪,听不出喜怒来。

    李拂心里一松,忙应道:“是。”便退了出去。

    书房的门关得轻,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可徐淮意心头却没由来的添了些许烦闷,他提了笔却半响没落下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搁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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